第13章 聂慎儿（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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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禄是吕后最信任的侄儿，刘盈的表兄，二人年少时关系十分亲近，吕后掌权后才渐渐疏远。
吕禄或许是恨刘盈，也不相信刘盈会放过他，更不愿意接受吕家会逐渐衰败，选择了联合异姓王吕产拥兵造反。
战争终于还是开始了。
吴王刘濞丧子之后悲痛万分，自请出兵平叛，皇帝劝阻不过只能准许，同时命代王刘恒和齐王刘襄从旁协助，吕氏的军队实力并不强劲，平叛的军队很快占据了战场的优势。
吕禄的军队被朱虚侯刘章堵在了长安城门口未能接近城门半步，吴王从吴国调集军队从后包夹为儿子报仇，两军对峙之际，吴王经不住敌将吕产的嘲讽和羞辱，誓要为儿子报仇雪恨，单枪匹马冲入敌军将叛军头领吕禄斩于马下，自己却敌不过千军万马，被吕军的乱箭射死。
战火燃了两个月之后堪堪止息。
......
平定了诸吕之乱，外戚被除，长安却依旧热闹，功臣进京陆续进驻长安等待受封，备受瞩目的当属代王刘恒和齐王刘襄。
皇帝势弱，外戚已除，长安城接下来吹什么风，大家心知肚明。
只需等着受封之日，仔细观测一下风向。
慎儿没能赶上齐王兄弟进宫觐见，却是在去宣室殿的路上，撞上了进宫觐见的代王刘恒，以及跟在他身后的杜云汐。
那位跟杜云汐形影不离的莫雪鸢，倒是没有跟着，慎儿转念一想，觉得她大概是早早地去长乐宫见那个莫离去了...
迎面撞上了自己想见的人，刘恒不自觉驻足，一时失神，想起了那幅被自己轻抚过无数次的画像，竟是只画出了面前女子的八分风姿。
沧池里栽种了不少荷花，仲夏之际粉白的莲花拥拥簇簇挤满了池塘，刘恒记得年少时每当盛夏，自己总是流连这满池的荷莲。
可如今沧池的莲花一如记忆中那般灿烂艳丽，他的目光却总是萦绕在面前的倩影，再也分不出半分心神去留意了。
人比花娇。
美人逐渐靠近，清甜的幽香在鼻尖絪缊，刘恒不自觉深吸了一口气，馨香入骨。
这是慎儿？！
窦漪房看着面前熟悉又陌生的慎儿，还处在震惊中难以自醒，几年不见，慎儿竟出落得这般出色。
都说夏花绚烂，可窦漪房眼睁睁看着慎儿步步走近，竟觉得满园的荼蘼不及她一人耀眼。
被她的美貌晃了眼睛，窦漪房慌乱的同时，十分的...不安。
慎儿缓缓走近，在二人面前驻足，视线在刘恒身上打量片刻，侧身行礼：“清河参见代王殿下。”
“郡主免礼。”
对上她潋滟的眼眸，刘恒回神连忙把人扶起，收手时指尖划过慎儿的手背，温软又莹滑。
肌肤接触间，慎儿多看了他一眼，这代王还挺自来熟的......
美目轻转，她看到窦漪房的眼神十分复杂，目光暗沉，里面划过无数情绪。
惊讶的、怀疑的、慌乱的......
窦漪房明白这一次长安之行必然会与慎儿再次相见，却不曾想在这般突然的情况下重逢。
在代王面前...
身份暴露的恐慌远远压过了重逢的喜悦，她怕极了慎儿会说出什么话，她还未与代王主动坦白，怕极了代王会发现什么端倪...
慎儿围着她转了一圈，细细打量，在她紧张和恳求的视线下幽幽开口
“代王身边这位，长得倒是很像本宫的一位故人。”
窦漪房越想装不认识自己，慎儿就越想刺激她。
刘恒只是专注地看着慎儿，不曾移开视线。
“窦美人去赵国之前也曾在皇宫里呆过一段时间，或许真与郡主有故...”
窦漪房在听清刘恒的话后心下一紧，只觉得头皮发麻，心提到了嗓子眼。
代王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慎儿微微挑眉，她只是出口试探一句而已，这位代王接话却十分顺畅，看起来似乎真的对窦漪房没有半点心思...
不过也是，他看起来就像个文质彬彬的温润书生，即使是装的大概也装出习惯了，原先他是不知情，如今知道了一切，断然不会再如原先那样爱上自己名义上的小“皇嫂”。
不是谁都能理直气壮地不顾伦常的。
反观窦漪房，神思不属，怎么看都像是受了情伤，被打击得一时回不过神来了。
“代王要去觐见陛下，本宫就不打扰了，免得误了殿下的时辰。”
如果刘恒向原来那样爱上了窦漪房，那么窦漪房现在就不会是一个小小的美人，而是王后了，日后还会是皇后，得帝王专房之宠的皇后。
可惜，有她在，皇后之位窦漪房这辈子就别想肖想了。
“至于这位窦美人......”
她看向窦漪房，觉得看到她这副提心吊胆的模样，十分有趣。
她的好姐姐好像不怎么想见到她呢。
看着她面上骤然升起的警惕和防备，慎儿语气玩味：“本宫与窦美人有缘，想邀窦美人去合欢殿坐一坐，不知代王可否割爱？”
刘恒自然不会拒绝她的请求，欣然应允：“郡主相邀，不敢推辞。”
从慎儿出现的那一刻，代王的视线就未曾从她身上移开半分，甚至临走前目光仍旧流连在慎儿的眉目之间。
那样的深邃，那样的炽热。
眼睁睁看着刘恒的背影走远，窦漪房后知后觉终于知道自己那份不安来自何处。
......
刘恒在内侍的指引下进了宣室殿，看见了端坐在桌案后的刘盈，第一眼竟是觉得陌生。
“许久不见，恒弟稳重了不少，这些年在代国过得如何？”
他太过清减，十分羸弱，仿佛风一吹就倒，几乎是提着一口气在开口与他寒暄。
皇兄大概撑不了多久了，他得抓紧时间。
刘恒收敛神色，垂首拱手：“托皇兄的福，臣弟过得很好。”
两人寒暄间，姒冉突然端了药进来，服侍刘盈喝药，刘恒静静等着刘盈喝完药，在姒冉离开的一瞬视线接触，随后微微错开。
刘盈缓过咳嗽，看着他沉静的面色，突然问道。
“听说你这次回长安带了位窦美人同行，怎么不让朕见一见？”
刘恒脸色不变：“原是想带她来拜见皇兄，只是来宣室殿的路上遇到了清河郡主，郡主邀窦美人去合欢殿喝茶，臣弟不敢推辞。”
刘盈微微顿住，眉头轻皱，“恒弟见到了郡主？”
“是的。”
刘盈咳了几声，嘴上和刘恒在寒暄，实际上思绪却并不在宣室殿，只是在想，慎儿骤然见到杜云汐，不知会不会因此受到刺激。
他抬眼，撞进刘恒温和又暗流浮动的眼睛。
注意到刘盈的停顿和走神，刘恒面上依旧平淡，只是桌案下的手轻握成拳，下垂的眼眸里光线暗沉。
果然，皇兄喜欢慎儿。
那慎儿呢？
几乎是这条线刚浮起刘恒就谨慎又理智地立刻切断，现在不是儿女情长的时候，他告诫自己，只要他获得了最后的胜利，慎儿没理由不选他。
只有活到最后的胜利者，才有资格抱得美人归。
两人视线相对，随后又互相错开。
室内一片沉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