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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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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执...竟然真的是李卓洛...

林杳杳不知如何来形容自己此时的心情, 她想说什么统统说不出口,她又想起那日她丢下他时他眼里泛冷的冰意, 她甚至都不敢回忆他那日的眼神, 一层冷冰下带着一种小兽般被抛弃时的失望胆怯。

她每每想起就能感觉到自己的残忍, 不敢再去重想那个场景。

日后再见你们二人, 必定戮之。

没想到这一日来的如此快。

“景...”林杳杳害怕的嘴皮子都有些不利落,“不, 李卓洛...你...”

身边一脸严苛的女官立马板着脸厉声打断林杳杳:“大胆!竟敢直呼圣人名讳!来人!掌嘴!”

两个宫女立马上前架起林杳杳,要朝她脸上左右开弓,林杳杳感到那巴掌挟着风声快要落到她脸上, 她条件反射似的闭上眼睛,却感觉巴掌在距离她脸颊一指的地方停了下来。

她慢慢睁开眼, 正好望进李卓洛那双泛着冷意的浅色眸子里, 不知为何,他这眼神看的她心头一颤,她看着他面无表情地慢慢放下手, 语气中带着种惯有的不耐。

“将她押到大理寺去吧, 按律处置。”

他说罢便不再看她,拂着宽大的龙纹衣袖转身, 林杳杳还没来得及出声就被侍卫粗暴地塞住嘴, 连闷哼都不能发出一声地被拖了下去。

李卓洛在她离开后好久才转过身来,他目光幽幽地盯着黑洞洞的殿门,宽大的衣袖下小指因为太过用力,扣得指节发白。

何思墨小心地走上前来, 站在阶下仰视着面前修长却瘦削的身影。

“圣人,要怎么处置林七娘?”

“该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李卓洛面无表情,“这等小事就不需再问了。”

“林家为郑后党,涉嫌谋逆,举家获罪,男丁应全部抄斩,女子应...”何思墨顿了顿才继续说下去,“女子全部充入军营为妓...”

“你不是都知道了吗?”

李卓洛语气中充斥着浓浓的不耐,说罢没再理会何思墨,由宫女替他脱去龙袍,进了寝殿歇息。

何思墨愣在原地,冷风骤然从窗外吹进来,让他猛地一个激灵。

“入秋了啊...”

林杳杳在阴潮寒冷的牢狱中待了几天几夜,这是她自从穿来这个时代之后,头一回遭这么大的罪。

身下潮湿的稻草散发着一种诡测的阴气,她的手腕脚腕都被铁链锁住,连动一下都万分困难,她身上被自己故意涂抹的恶臭越来越浓,在本就狭小的牢房里一阵阵弥散着,就连来送饭的狱卒都不愿多待,将饭菜扔下就走。

林杳杳也被自己熏的不清,甚至想把身上的衣裳都脱下来远远扔出去,可脱了衣裳她又没别的衣裳穿,只好捏住鼻子强自忍着那股恶臭,估计在旁人眼中,她就是一个身患恶疾久病不愈的丑陋妇人吧,被当朝天子关在这里,等待着她的还不知是怎样的命运。

牢狱里的饭菜粗硬难吃,还泛着一股酸馊味,林杳杳一开始都不肯吃,但后来饿得实在受不了了才勉强吃上几口果腹,那饭菜入口她就立马想呕出来,但为了活下去她还是艰难地一口口慢慢吞咽了下去。

她从初来乍到就开始筹谋自己的将来,可没想到她将一切都想到了,却还是难逃一劫,她突然想起在那个梦里李卓洛刺穿她的肩胛骨,敲碎她的牙齿将她关进笼子里当玩物一般欣赏...

林杳杳越想越害怕,也不知道现在阿兄和玉奴他们怎么样了,依照李卓洛厌烦自己的程度,又怎么可能会放过他们。

终究还是她拖累他们了。

她越发地寝食难安,每到夜里,狱中会传出各种哭声和凄厉的哀嚎,林杳杳听得害怕,总觉得黑洞洞的牢狱里,会突然蹿出一只满口獠牙的怪物将她的脖子咬断。

她捂住耳朵强迫自己休息,却一闭上眼睛就是那个李卓洛敲碎她牙齿的可怕梦境,她恐惧害怕地睡不着觉,短短几日她竟消瘦了好大一圈儿。

这晚林杳杳强迫着自己迷迷糊糊地睡着了,到了半夜突然腹痛难忍,她捂着肚子坐起来,感觉那疼痛似乎下一秒就要夺走她的性命,求生的意志让她拼命爬起来,用手上的陈铁锁链敲扣着冰凉栏杆。

狱卒被她惊醒,骂骂咧咧地走过来,见她瘫软在地不断用锁链将铁栏扣得哐当作响,气恼地一脚踢在了她肚子上。

林杳杳本就疼的厉害,被他这么一踢感觉自己快要断了气,她蜷缩着身子,伸手去拽狱卒的裤脚,狱卒见她一张脸蜡黄,身上还飘着一股恶臭,还没等她伸过来手就一脚将她的手踢开,还狠狠在上面碾了两脚。

林杳杳已经不知道到底哪儿最疼,她在那钻心的痛楚中感觉眼前越来越黑,捂着肚子身子蜷成一只小小的虾米,意识也在一点点地丧失...

自己的性命,今日就算是到头了么...

她似乎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梦里总算没有了那个要敲碎她牙齿的李卓洛,而是出现了那些她来之前的记忆和场景,在梦中她看到了年幼的林杳杳,眨着一双单纯无辜的大眼睛,对什么都充满着干净清澈的善意。

还有年纪更轻时候的林效,也还未曾被世俗沾染,身高腿长,面容昳丽,身骑白马穿行在长安街头,一群小娘子羞涩地掩帕看他,有的胆子大的甚至还朝他身上砸一簇又一簇的鲜花。

她甚至还看到了素未谋面的阿娘王氏,王氏和她长得有五分相似,穿着红色绣花襦裙,耐心地摇着竹篮给还是婴孩的林杳杳讲故事,她的小腹高高隆起,她垂下头轻柔地抚摸着小腹,动作细腻而温柔,落下的眸子里藏着满满的期待...

那时候的一切有多好,若一切都可以再重头来过。

该多好。

林杳杳眼角不禁落下一滴豆大的泪珠,她慢慢睁开眼睛,目之所及却还是黑洞洞的牢房,她觉得自己满脸湿意,喉头却是像连旱了好几日要冒烟似的干渴,她意识还有些不清醒,不由得朝外伸手,迷迷糊糊地说了一句。

“水。”

一出口才发现自己的声音喑哑干燥,就像是几颗粗糙的小石子磨砺在一起沙哑难听,一只手在黑暗中悄然伸了过来,冰凉的碗口抵住林杳杳的嘴唇,林杳杳顾不得多想,用手覆住那只手,推起碗就急不可耐地将水灌进了喉咙里。

喝完后林杳杳才反应过来什么,她感觉自己覆住的那只手冰冷宽大,凸起的指节分明修长,她僵着脖子慢慢转过头,借着铁窗外映进来的薄稀月光,看清了那人冷削深邃的侧脸,她顿时浑身冰冷,动了一下才发现自己竟然坐在他腿上,整副身子都软弱无力地贴在他胸前。

他慢慢放下碗,眼神在昏黑中疏离冷漠,她吓得不敢吱声,突然一声火折子发出的轻响,暖暖的烛光自黑暗中亮起,那个将她捉拿入狱的白面郎君默不作声地将烛台放在牢房的窗台上,而后悄无声息地退了下去。

林杳杳清醒过来才迟钝地感到,腹中未消散干净的痛意,她慢慢抬起手捂住肚子,像怕人的小猫一般悄悄朝后退缩着,李卓洛眉头一皱,猛地擒住了她的小手,林杳杳惊叫一声,她的手先前被那狱卒踩了,现在被李卓洛一抓疼痛钻心,李卓洛稍稍一愣,眼中冰冷的神色稍稍一松,而后默默垂首看向了她乌青发肿的小手。

“圣人,怎么来了...”

林杳杳忍着疼痛,声音小小地看向他,明亮的烛火下,他一身龙袍屈尊降贵地铺展在肮脏湿冷的牢房里,林杳杳身上的衣裳早就抹黑打结了,脏兮兮地黏在身上,与他明黄精美的龙袍判若云泥。

他一语不发,神情淡漠平静,却带着种高高在上的强横尊贵,她不由生出了种无地自容的自惭形秽,她清楚地能闻见自己身上那股难闻的恶臭,看着面前清冷高贵的男子,更加反衬出自己如今不堪的处境。

她鼓起勇气,又大着胆子加问了一句。

“圣人要怎么处置我?”

他依旧没有说话,突然伸手搂过她的腰将她的身子一提,林杳杳又倒抽了一口凉气,腰上被那狱卒踢的地方也被按得生疼。

李卓洛感觉到了什么不对,突然将她推倒,伸手解开了她的衣带,林杳杳一惊,不顾身上软弱无力就要使劲扒住自己衣裳,李卓洛轻而易举地将她手腕拧开,看着如小雏鸡一般困在自己身下的女子,冷削地一勾唇角。

“戴罪之身,本就可万人轻贱,你还敢反抗?”

林杳杳一愣,眼中一酸顿时流下泪来,她怕他瞧见慌忙将头扭向一边,眼泪顺着脸颊全都流进了干枯的稻草里,锁着铁链的双手也软垂下来不再反抗。

李卓洛轻而易举地就解开了她的衣衫,将她的撒花上襦推上去,就露出了那截香玉雪色的玉腰,那腰上却凝固着一大片乌青淤紫,横陈在如雪的肌肤上显得分外狰狞。

李卓洛瞳孔微微一颤,心突然不可抑制地轻轻疼了起来。

为什么。

这不正是他想看到的么。

想看到她被人轻贱侮辱,历经孤冷历经无望,将他经受过的一切统统经受一遍。

他又想起方才有人急急闯进寝宫告诉他她要死了,他一瞬间惊慌心痛到不能呼吸,他这几日一直休息不好,索性整晚不眠坐在案后处理公务。

在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他手中的御笔掉落在白色的宣纸上,黑墨溅得纸上一片脏污,他恍恍惚惚地想的居然是。

她若死了。

他活着还有什么乐趣呢?

他不顾劝谏,骑马一路狂奔到牢房,满宫的御医都被他叫起来赶往大理寺牢狱。

一推开门就看见她面如金纸地躺在肮脏的稻草上,瘦的骨头凸立,宛若一簇随风即飘的薄絮,她浑身是伤,原本细嫩玉白的小手高高肿了起来,他将她抱起来,却仿若感受不到怀中的重量,她身子冰冷,似乎已没了生气,他发现自己的手在不受控制地轻轻颤抖...

御医说她是因为吃了腐烂发馊的东西才这样,若是再晚上一刻或许她真的就没命了。

她真的就没命了...李卓洛觉得这几个字轻飘飘的却逾重万斤,他僵着身子将她抱在怀里,在阴冷的牢房里不知坐了多久,坐到天光拂起又日落西沉,前方朝堂有一大堆事等着他处理,他却一动也不愿动,就这么看着在他怀中骨瘦如柴,气若游丝的她。

御医说她已经没事了,只是她身子弱没有那么容易恢复过来,所以还要将养一段时间,他说不出自己到底是什么心情,磋磨她,凌.辱她,这正是他之前的目的,可是如今实实在在地发生了,他反而心头的感觉愈加复杂了。

她整夜都乖顺地缩在他怀里,像是畏冷似的拼命往他怀里钻,这时候的她收起了所有撩人的爪牙和利齿,就那么安静无害地依靠着他。

若不是被她伤害过那么多回,他大概真的以为她这么单纯无害,可他知道,她就是一条吐着信子随时准备愤起咬人的毒蛇,现在的一切不过是她的伪装罢了,他在她身上栽了一次又一次。

这次,他不会再心软了。

林杳杳闭着眼睛,满脸都是湿潮的泪意,他揉着那一截玉白雪润的细腰,半晌才将她的衣衫慢慢拉落下来,语气淡淡地开口。

“你哭什么?”

“没什么,”林杳杳唯恐再惹怒他,慌忙擦了擦脸上的眼泪垂下头,“没什么...”

他沉吟了一会,突然俯身揽过她的腿弯将她抱起,他的动作事先没有一点征兆,林杳杳吓了一跳,惊叫一声下意识地想伸手揽住他的脖子,但在手要触到他的那一瞬间她猛然想起眼前的人是九五至尊,身体发肤皆是常人不可触碰的。

她讪讪地缩回手,有些无措地靠在他怀里。

他却敏锐地观察到了她的动作,眸光一冷抱着她沉着脸朝外走去,林杳杳不敢出声,这一路的牢房似乎都被肃清干净了,也没了前几日的鬼哭狼嚎和阴森可怖。

他身上有着淡淡的龙涎香气,才短短半个多月,他就像是突然长大了一样,从那个暴躁病弱的少年猛地成了高贵冷傲的九五至尊,林杳杳自己都嫌弃自己的一身臭味,他却像是没闻见一样,抱着她安静无语地往外走。

在快到牢狱门口的时候突然传来阵阵凄厉的惨叫,林杳杳身子一抖,隐隐看到那边很多人围着,有铁器相撞的声音传来,她抬起一双湿漉漉的眼睛看向李卓洛,犹豫了一下问道。

“那是在干什么...”

李卓洛依旧面无表情:“剥皮抽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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