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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弃妇要和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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甘蔗地里发生的那一幕符飒并未再向任何人提及。

学蓝虽不明就里,却也懂事地跟着符飒一道三缄其口。

只是直至秋后甘蔗即将成熟收割,符飒再未独自到过匀山。

除了日常教习学蓝和以落、研究些式样新颖的美食,她还做了一件在仙坪村可谓是惊天动地的大事--和离。

在这个男尊女卑的时代,三纲五常夫权至上的封建伦理道德要求女子以丈夫为中心,妻子附属于丈夫,即便依照西汋的例律,婚姻的解除有休妻、和离及义绝,但真正想要实现和离又谈何容易?

被耿漳托人叫回了家中的耿弘义自然是不肯答应的。

“休想!”耿弘义涨红着脸怒视着符飒,“你别以为有爹替你撑腰我便会怕了你!向来只有男人休妻,何来和离一说,你若是不愿再做我耿家媳妇儿,那我倒是可以赐你一封休书,想要和离让我现眼,门儿都没有!”

其实他心中懊恼的,还不仅仅是符飒提出的“和离”的建议,而是她竟然主动要离开他,离开这个家。

虽说当初成婚时,自己的条件与她委实不算般配,但如今她已为人妇,无论是被休还是和离,今后必然是难以再觅良婿了,她一个妇道人家,又为娘家所不容,离了他还能去哪里呢?

“瑾瑶,那你呢?你怎么想?”符飒却毫不在意他的恼怒,淡然地将眼神转向了听说耿弘义回来竟大摇大摆地跟着一道过来了的简瑾瑶。

自耿弘义二度离家之后,他与简瑾瑶的事便被村民由猜测到证实再到传得沸沸扬扬了,想来这满城风雨也有不少跑进了这二位的耳中,如今也竟破罐子破摔,就这么将无耻进行到底了。

不过简瑾瑶的到来倒是让符飒心中松了一口气,有她在,或许要说服耿弘义会更容易些。

简瑾瑶眼皮跳了跳,饶是她再恬不知耻,当着耿漳的面也无法公然干涉自己亲姐的婚事,自然是假笑着道:“阿姐的事,瑾瑶怎好随意插嘴。只是和离是大事,阿姐要想清楚,若是你同姐夫真和离了,日后还能去哪里?”

她自然是不希望她这姐姐和离的,便是休妻也不愿,否则她丢下的几个孩子不就又成了她和耿弘义之间的阻碍?

符飒心中冷笑,简瑾瑶心中那点小九九她岂会不知。

也正是因为清楚,那点心思才能成为她这次谈判的筹码。

“我何时说过,我要离开耿家了?”符飒不眨眼地看着耿弘义突然愣住的表情,突然觉得甚为有趣。

“萦环说得没错,要离开的人,不是她,是你。”耿漳突然开口,声音虽不宏亮却是掷地有声。

“爹,你有没有搞错,我才是你的儿子!”

此时的耿弘义,更像是一个输不起游戏而撒泼耍赖的孩子一般。

然而耿漳很显然不是一个会惯坏孩子的爹。

“自小我便教过你,做人要对得起自己良心,你做的这些事,可有一件是无愧于心的?”

耿漳并未再讲话言明,却已然是狠狠地打了耿弘义的脸,他红着脸似乎是想解释什么,却终究心虚地垂下了头。

“我今日请人叫你们过来,便是已经下了决心。”符飒看回耿弘义,目光直接。

耿弘义感受到她的注视,起先还回视过去以示自己的坚决,但不消片刻他便在那双眼睛的注视下别过了目光,再也没有勇气与她对视。

她似乎真与以前不同了。

从前他不问青红皂白便屡次呵斥她心思恶毒的时候,她也只是嗫嚅着,说不出个完整的话来。如今却能够以目光便将自己逼退了。

耿弘义心中更加沮丧了,她如果早这样该多好!自己也不是非要离开这个家的。

此刻,耿弘义暗暗将那份不肯和离的决心又坚定了几分。

“我知道你们最在意的是什么。”符飒起身把门关上,学蓝和以落一早便被耿漳送了出去,是以这些话符飒倒不怕谁听见了,“无非是嫌几个孩子累赘——你不用急着否认,事实如何你我心知肚明——孩子我可以继续带着,且不会要你们拿出一文的抚养费,这对于你们来说,可谓是有百利而无一害了。”

果然,简瑾瑶的眼中绽放出了一抹异样的光彩,很快又被她极力掩饰了回去。

耿弘义显然也没料到与自己同床共枕了六七年之久的妻子做出决定来竟然如此决绝。

平心而论,他对于简萦环并没有他所表现出来的那般厌弃。

成婚七年来,除了在孩子的问题上二人时常争执之外,其余时候简萦环对他还算是顺从贴心,不仅从未嫌弃过他的懒散不上进,还将家里家外收拾得干净利落,使他丧妻之后的潦倒生涯得以结束。

而对于几个孩子,她虽说平日里不甚亲近,时不时还会责骂几个孩子,但也真算不得虐待了他们,至少她有口吃的几个孩子就没挨过饿,也未曾听过孩子们哭诉过她有真正对谁动过手。

“我已经把我的态度说得很清楚了,我不同意和离。若你执意如此,那便唯有休妻一途可走,其他的没有商量的余地。”耿弘义躲闪着符飒的目光,也躲闪着简瑾瑶惊诧的疑惑。

符飒倒是有些没想到,自己已经把条件开得这样优越了,耿弘义不是应该立即感恩戴德生怕自己反悔地同意了才是吗,怎么此刻还是不肯改口?

孩子自己帮忙带着,正妻的名分又让了出来,简瑾瑶既可以光明正大地和她厮守又无需再为那几个“拖油瓶”而烦恼,这打着灯笼都难找的好事让他们捡着了,何乐而不为?

符飒想到的,简瑾瑶自然也想到了,不过她想得更多一些。

她心中是有且仅有耿弘义的,不然一个相貌并不算差的闺阁姑娘何以会没名没分地等着他这些年,甚至不惜算计上自己的手足姐妹变成她至高爱情中的老妈子、工具人。

眼看着自己离成为他“毫无负担”的正妻仅有一步之遥,耿弘义却要亲手堵上那条道,简瑾瑶心中的焦急与愤恨可想而知。

此刻的简瑾瑶,已经不仅仅是意外了,更多的是恼怒和愤恨。

她的第一反应便是,眼前的这个男人心中是有他的这个糟糠之妻的,即便是自己用了七年的时间将阿姐变成了一个声名狼藉的“恶妇”,即便是自己容貌依旧烂漫依旧,却似乎仍是阻止不了耿弘义在这七年的时光中逐渐地对简萦环生出了感情。否则,明明面对着皆大欢喜的大好机会,他却为何还要拒绝?

谁也没想到,此刻低垂着头颅的耿弘义却在心中暗暗拿定了主意,待此时过去风波平息之后,他便会搬回来,同简萦环好好过日子。

在这段生活在一起的时间里,耿弘义才见识了简瑾瑶的懒散和任性。由于自小受宠,简瑾瑶早已养成了唯我独尊的性子,在家中更是四体不勤五谷不分。而耿弘义是因了这样并不磊落的缘由寄居在了简家,当着简父简母的面自然是不能过多置喙,但这并不代表他心中毫无芥蒂。

那些初识时觉得可爱之处,在真正生活在一起后竟也成为耿弘义最难以接受之处。

尤其是,在经过了与简萦环的对比之后。

这同父异母的两姐妹,带给耿弘义的心理落差无疑是巨大的。原本他并不觉得,然而在今日与自己生活了六七年之久的人忽然宣布要与他和离之后,胸中的那股不舍和懊悔竟然在一瞬间便达到了峰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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