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明月丹心（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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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临绝境的人往往有两种选择，选择向死而生的那条路，才能获得真正的自由。
众人将夏华三人围住，乔千岁叉腰笑道：“火护法果然神机妙算，看来咱哥俩这半天功夫算是没白费。”
“龙庭圣教横扫中原，对付他们这些小辈，还用得着这等手段？”丘金刚有些不齿。
乔千岁劝道：“兄弟，咱们忠心护教便是，用些手段也没什么打紧。”转头打量夏华道：“小兄弟功夫不赖，是哪个门派的？”
“我本来无门无派，自然没什么厉害的手段。想不到龙庭教名满天下，却用这些暗箭伤人的手段。”夏华并无惧色。
乔千岁面色一沉道：“伶牙俐齿没什么用，我看你是个人才，不如供出同伙，本座便举荐你追随圣教。”
夏华伸手搀起文龙文虎，问道：“两位兄弟怎么说？”
文龙文虎拔出箭矢，扎紧伤口，与夏华手挽着手，笑道：“文家军只有站着死、没有跪着生！”
夏华点头道：“那咱们今天杀一个算一个，杀两个赚一个。”
乔千岁背手冷笑不语，十几名龙庭教众已然冲了上来，与三人缠斗在一起。夏华闪转腾挪，随手夺过一柄钢刀，任刀意纵横驰骋。他熟知龙庭刀法路数，起初不以为意，挥动钢刀进击同时，尚能帮助文龙文虎抵挡。斗了十几合，只觉得对方这群教众训练有素，功力不弱，一人挥刀砍来，后人必能接应攻击。不觉间，七八名教众渐渐将自己围在当中，刀锋凌厉，从八方袭来，连绵不绝，不禁心下一凛，虽在赵国养伤多日，也未见过这般狠辣的招数。
那边文龙文虎渐渐不支，两人接连负伤，被对方擒获。夏华稍一分神，胸前衣襟也被划了一道口子，所幸并未受伤，心想龙庭刀法颇耗内力，自己若这般缠斗下去，终是难以抵挡。于是凝神敛气，仔细观察对方招数，此时十名教众将他合围在中间，进击配合精妙，步法甚是有序。又拆了二十多招，夏华见他们原来是两人一组，每次交替出招。五组之间不时交替换位，所以虽表面看不似阵法，实有阵法配合之妙。这交替换位之间，依稀有五行生克之意，其实这风火刀阵乃是龚山按五行阵法所创，他以玄门内功为根基，武学渊源本来自于道家，故而这套刀阵与中原武学实属同源，但这些内情夏华哪能知晓。此时对方攻势渐盛，也不容有其他选择，于是驭刀为剑，施展出墨侠剑法，钢刀前送，挡出左侧教众的攻手，不等另一名教众出手，左手五行掌法已出，一招“天河泄地”，将其逼退数步。随后剑锋反转，使出“贤师指路”，钢刀夹着劲力刺向背后教众，逼着两名教众忙向左右闪开，这下正中夏华心思，向前一跃，两掌分别向左右拍出，那两名教众勉力挡出，倒退数步。实则夏华乃是虚招，提起一纵，趁势摆脱包围，落在崖边。
众教徒待要上前，只听得乔千岁说道：“蓬关一战，本以为墨门损失殆尽，想不到还有高手在此，不知如何称呼？”
夏华心想自己早已逐出师门，便说道：“我不算墨门弟子，我那两个兄弟被你们暗箭所伤，用这般手段抓着他们，你们算什么英雄好汉？”
乔千岁当年在丹阳派见过李天翔的墨子剑法，刚才见夏华以刀为剑，识得是李天翔真传，便笑道：“只要你说出真话，放了这两人自然容易，李天翔是你什么人？”
“你既然认识墨侠剑法，又何必明知故问？当初你们设计害死我师父，
这笔账也该算算了！”言罢一刀劈出。乔千岁侧身闪过，拔出弯刀回身挥击。夏华不敢怠慢，反手向旁一拨，只觉得对方内力浑厚，借势退了几步。乔千岁唰唰唰连进三刀，正是“北风九式”的精妙招式千钧破，夏华运力于刀身，辗转精妙，将对方上、中、下三刀尽数挡出。
乔千岁奇道：“原来是李天翔的徒弟，小小年纪，竟有这般修为！”两人你来我往，斗到一处。乔千岁刀法深得龙庭一脉真传，见对面这青年堪为敌手，不禁兴致大发，使出了看家绝技“大漠狂刀”，此刀法乃是古时匈奴绝学，代代口口相传，虽不及天王刀法之威力无匹，但已是龙庭教上乘武功，教内学成者寥寥。他这一把淬银弯刀如风雷斗转，劲力非常。夏华以刀为剑，毕竟不顺手，又恐内力不及对方，只得施展墨侠剑法，凝神固守，边打边退，墨侠剑法本以防守见长，故乔千岁虽处优势，但斗了三十招，两人却还是平手。
乔千岁心想：我身为龙庭护法，三十招内竟赢不了一个后辈，传出去岂不成了笑话。他初时想看看夏华武功套路，此时却卯足内力，招数陡然急促，下手已是毫不留情。此刻双足跃起，一招“跨马冲刀”直劈下来，夏华不敢硬接，使出“拂风回柳”持剑右拉，顺势身体回转。岂知乔千岁于这门刀法已推演千百遍，各种变化了然于胸。不等夏华回身，弯刀忽然由劈变扫，夏华突觉身后刀气大盛，心下吃惊，他来不及回头，被迫将刀身向后一提，慌忙中使出“苏秦背剑”，铛的一声铮鸣，乔千岁内力浑厚，震得夏华不由得向前扑出四五步。两刀相交，乔千岁借力腾空，心中也暗道夏华内力中正厚重，年轻一代中恐无出其右。他抓住战机，右手挥刀，左手出掌，直击夏华后心。夏华脚步未稳，刀交左手，急转身横刀挡格，右掌进击。两人双刀并峙、两掌相交，此时招式上已无高下，全决于内力。
龙庭四大护法中，飒风虎轻功最好，以招式迅捷见长；镇山虎天生神力，练的是外家功夫；论起内力，乔千岁实不输于刘天远。夏华虽内功根基深厚，但毕竟才二十来岁，怎比乔千岁正值盛年，多了二十年内功修为，只感到对方内力刚猛浑厚，勉力强自支撑。镇山虎丘金刚性急嚷道：“苍林护法你快点，不行我去试试！”
夏华知丘金刚顾及身份，断不会以二敌一。约过了半盏茶功夫，夏华内力不支，脚步渐渐后移，此时已到了悬崖边，他抖擞精神，向前催动三次内力无果，乔千岁内力仍不断催压。心中暗道：“也罢，今日有死而已，死在这青山绿水之中，总比落在龙庭教手中要好。”想到这里，夏华心里一横，刀掌忽然同时收力，双脚蹬起，借力向后跃出，对方强大内力将他推向半空，转而向下坠落，乔千岁一惊，未料想夏华竟不顾性命，伸手却没拉住，见崖下深不见底，连叹可惜。
这一坠，也不知是生是死……
山上茶花开满地，何时拈花思人归？李清扬摘下一朵茶花，怔怔望着出神，这已是夏华走后第五天了，仍是杳无音信。她心乱如麻，又是轻叹一声，这时外边脚步声由远及近，原来是陈五回来了，忙问道：“找到三哥了吗？”
陈五这几日寻遍了周边各处，听得路人指点，已猜到大概。他喝了一大口水，摇头道：“瞧这阵势，前几天有一队人马去了文家庄，可现在庄子里连个人影都没有，我估莫是躲进山里了，就去山口转悠转悠，费了小半天功夫，就只找到几把断刀和碎甲片子，”言罢掏出几片残刀碎甲依次铺开。
李清扬曾在祖逖军中多日，对各种兵刃自是熟悉。她仔细查看，见一片断刀甚是厚重，乃是精钢所制，颇似匈奴兵刃。便道：“这刀像是赵军惯用，难道真是赵国的兵马赶来了？”
“奶奶的，看来是咱们端了杜家窝棚，赵军寻仇来了。姑姑不必担心，师父武功高强，横竖也能脱身，我再回山上找找。”
李清扬忧道：“我在义军时，见过赵军勇武好斗，并非无能之辈。师兄孤身前往，怎能让人放心呢？再守着三无堂也不是办法，不如咱俩一起去找找吧。”
两人武功有些根基，不到一日，便到了银瓶山下。只见一条山路蜿蜒向上，虽不甚陡，但两侧林木茂密，片片树叶遮掩着山路。陈五恐有埋伏，爬到一棵大树上四处张望，见周边没什么异样，这才和李清扬进了山中。不料山中甚是广阔，遍地经年残叶，两人也分不清方向，只好循路而行。不时发现数具尸体，大多是手持长枪、身中刀剑而死。陈五俯身查看，有些是文家庄的好汉，不少都是老相识。这时已寻了一个时辰，两人均感疲倦，来到一棵大树下稍作休息。没等李清扬坐下，忽觉身后一阵冷风，她虽是女儿身，却也修的墨门正宗功夫，急忙侧身闪过，这一棍便擦着肩头掠过。随即右臂前抢，反手拿住了对方手腕，甫一发力，却感到对方肌肤稚嫩，转身仔细一看，原是一个**岁的孩子。这时身后又窜出两人袭击，已被陈五擒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