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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涉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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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占霞一路昏昏沉沉的回到家,进门将皮箱放到卧室里,在卫生间里洗了手,就来到书房。尽管她在街道文创区有个工作室,但在家里,她还专门腾出了一间房子,用于读书和创作。

此刻,已到了申时,偏西的太阳透过窗子,将一缕阳光斜插了进来,致使房内的光线半阴半阳。这是陈占霞精神图腾的地方,里面放了书柜、绣架和书桌。除过各种各样的书籍和摞得尺把高的获奖证书之外,还有一个老奶奶的照片置于书柜中间,和其他装框的照片比起来,显然大了许多。从置放的位置看,老人在她心里分量不轻。

陈占霞从事剪纸和刺绣工作,生活较为清贫,但活得比较文艺,自然,墙上挂的, 柜子放的,花篮瓶里插的,到处都是剪纸和刺绣作品。

一台绣花的架子就置放在窗前,可见她经常坐在那里飞针走线,轻挑慢捻,婉约时光。写字台上铺开着一张已经画好的素描纸,可见她心里有了剪纸的腹稿时,就坐在书桌前,或素描,或精剪,心驰神跃,图腾艺术。

除此之外,墙上还挂着一幅剪出来的仙女像,称“剪花仙子”。下面的红木条桌上供了香炉。从香炉上残留的香烛和烟灰看,好像她平时对剪花仙子像烧香膜拜。

这不,陈占霞一进门,就抽出香,点着,双手举在头前,躬了躬身,插到香炉里,然后跪下去,双手合掌而忏悔道:“剪花仙子娘娘,这次出门,我遇到了一个姓乔的女人,不知为啥,这个女人总给我找事,惹得我昨晚跟人家打了一架。剪花仙子娘娘,现在想想,我作为一个文化修行人,应该谨于言而慎于行,不应该这么冲动,我错了……”

就在她做自我忏悔时,手机响了,陈占霞一看,是盖世凯的。

盖世凯问她在家吗?说他想上来坐坐。

陈占霞与盖世凯在2013年就离婚了,时年她40岁,男人42岁。有人说,男人到了四十岁,进入了第二春。在而立之年,有心花意迷的现象。当她发现与男人与她昔日好友孙丽梅已经发展到了形同夫妻的地步后,她主动提出了离婚,并很强硬,要么好合好散;要么上法庭。到了上法庭的那个程度,我肯定要把你的丑事写到起诉书上。

当时,盖世凯以为她会因此而要挟自己,譬如分多少钱,要啥家产等等。结果她只提出要儿子盖唯,剩下的让他看得办。

当时她说道:“如果你认为我嫁给你十五年,既没有功劳,还没苦劳,那你啥也别给了,只要我活着, 有我吃的,就有我儿吃的。我即使拉枣干讨饭吃 ,也要把盖唯供帮成大学生。”

鉴于她这个态度,作为越轨方盖世凯,还有啥可说的?当时,他主动把现居的房子让了出来,主动在儿子名下存了100万,然后就断了婚姻关系。

离婚之后,尽管盖世凯与孙丽梅朝夕相处,经营着他俩合资的公司,但因为儿子这条生命线在两头牵着,盖世凯经常以孩子父亲的身份在陈占霞面前出现。只是儿子考上了北京师范大学后,盖世凯与陈占霞见面的时间比较少了一些。

现在,听见盖世凯要上来,陈占霞迟疑了一下,说她刚回来,比较累,有事电话上说,或者明天见。盖世凯却不管三七二十一,说:“那我上来。”

很快,听见敲门声,陈占霞只好开了门。盖世凯一打照面,就愣了一下,问你的脸怎么了?陈占霞轻描淡写地说道:“被疯子抓了。”

盖世凯往客厅的沙发上一躺,面向电视,拿出“吉祥兰州”,点着,问谁抓的?陈占霞有点不耐烦:“你问得干嘛?”

盖世凯说:“我看你们这些搞艺术的,哪个脑子是正常的,都有疯子!”

陈占霞准备给盖世凯接水,头一歪说道:“我现在心里装的全是火药,小心碰着了。”

盖世凯说:“谁不知道你是个火药罐子,这些年你爆炸的次数还少?”

陈占霞俨然像对待客人似的,给他倒一杯茶水,然后就坐在了单人沙发上,背向窗子。那窗子是个落地式,玻璃明亮干净,上面贴了貌似过年时贴上去的两只双鱼剪纸,在白色窗纱和优雅蓝的窗帘陪衬下,显得很生动。位于墙角的那棵发财树,依旧杆壮头茂,看起来很精神。那是他曾经买回来的,都四五年了,除了长高之外,没啥变化。而一同买的另外一棵发财树,养在他的公司里,好肥好水好环境伺候,结果没过一年就死了。因此,每次进门,他都注意地看看这棵发财树,仿佛它身上凝聚着一种希望,一种心气。他现在很需要这种希望和心气。

儿子盖唯没上大学之前,盖世凯因为看望儿子,偶尔还与陈占霞见个面。儿子上了大学后,几乎再没见。以前即使见面,有事说两句,没事都没有多的话。现在,他主动上门,肯定是有事。什么事呢?见盖世凯坐下来抽起了烟,为了活跃气氛,她打开了电视,等待盖世凯开口。

盖世凯沉默了会儿,才慢腾腾地说道:“我最近去兰州新区要账。”

“没要下吧?”

盖世凯点点头。

“是不是又加档了?你前前后后从我这里拿去的60万,还没还呢。”

盖世凯叹息一声,语气有点沉重地说道:“孙丽梅可能要遇到一些麻烦……”

陈占霞一愣:“啥麻烦?”

盖世凯说:“王浩浩以涉黑罪被拉去了。”

“就是那个招赌放贷、财大气粗、曾经把人带去澳门赌博的王浩浩?”

盖世凯嗯了一下。

陈占霞冷笑一声:“据我所知,王浩浩被拉进去不是这一次啊。那一年进去,不是坐了一个月牢就出来了吗?他有的是后台呀。”

盖世凯瞪了她一眼:“还好意思提那一年?那一年你如果不告孙丽梅,王浩浩能进去吗?”

陈占霞发现自己说得揭开了往日的伤疤,就话题一转说道:“王浩浩进去了,可与孙丽梅有啥关系?”

盖世凯瓮声瓮气地说道:“能不有关系吗?那一年你告孙丽梅,把王浩浩都牵扯进去了,这次人告王浩浩,能不牵扯到孙丽梅吗?他俩共没共事,你不是不知道。况且,现在扫黑除恶风声这么紧,唐老鸭在社会上后台那么赢,平时为人那么义气,听说进去后,都招供了不少人,他的一些好友和弟兄都被抓进去了。虽然王浩浩和孙丽梅关系不错,但话赶话,事找事,办案的不会不找到孙丽梅跟前。”

“那你的说的意思,这次王浩浩出事,肯定牵扯到了孙丽梅?”

盖世凯深深吸了一口烟,又不吭声了。

此刻,电视新闻上正在播放精准扶贫和扫黑除恶成果。有市委一把手的视察贫困户的镜头,还有政法委书记讲话和民警接受采访的报道。陈占霞虽然眼睛盯着电视 ,满脑子却琢磨着盖世凯说的这个事儿,因而自言自语地说道:“‘种其因者,须食其果。’既然有了这个因,也就坦然接受这个果吧。”说着,她离开沙发,去开了灯。

陈占霞的发髻挽在脑后,从背后看,给人一种傲气的感觉。盖世凯看着她的背部,感觉她的身上越来越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是气场?是气质?还是植根于她内心的那种自信?他说不来。

但有一点,他觉得前妻变了,一是她工作室参观的人多了,他经常从她的朋友圈中看到有不同阶层的人,譬如文化圈的、教育圈的、生意圈的人在她的工作室参观。偶尔还有搞研学活动的外籍人士。最近几年,她也到处去讲课,小学,中学,大学都有关于民间剪纸方面的讲学活动。他也想亲临现场,听一听,看她如何讲,但到现在都没有去过;

二是发现她不知什么时候喜欢上了读国学经典。有一次,他去她的工作室,见她当着几个学剪纸的女人的面在朗读,好像在有意训练她的朗读能力。当时,她的注意力很集中,以至于他进去坐了下来,人家都没理。只听她满口之乎者也,朗读得有滋有味,相当流利。有的句子他还听来一点,有的就根本听不懂。

过后,他拿那本《中庸章句》,试读了几句,加上有些字认不得,感觉读起来相当生涩,如啃砖头,就问陈占霞:“咋想起读这东西?”

陈占霞说:“学古人修心养性呗。”

“你真是八十老人学吹鼓手,这个年龄了,学这能用上吗?”

“自己觉得有用就行。”

陈占霞的学徒们见他俩有点叮棱的意思,就夸赞陈老师对学习如何用心,把那篇‘大学’都背下了,我们开始像你一样,一句都读不下去,现在在陈老师的带动下,多少能读几页了。盖世凯开玩笑地说道:“真是跟上疯子扬土土。”

当时,一个徒弟插话道:“前些年,我眼睛一睁,心里想的就是钱,除了看手机,哪有心思看书呢,一年几乎连一本书都不看。现在,通过跟上陈老师学剪纸,读书,我发现我脑子好像开了窍,多少悟出了一点人生,心也静了,啥事都看得比较开了。我还给陈老师说过,如果我早点接触古人的智慧,就不会跟上别人到处集资,弄钱,贪心不足,到头来给自己弄了个窟窿。唉,一来那几年,咱们这个地方的人都为钱发疯,加上我平时接触的都是马华和孙丽梅这些人,自己不跟上疯也不由我。现在想想,感觉像做了场梦。所以,古人留下的这东西,管你懂不懂,还是要接触呢。读的次数多了,你自个儿就能悟出个道理来。”

从那以后,他发现儿子也读起了那些之乎者也的东西。

一次,他外出办事回来,一出电梯,就听到了朗朗读书声。进了办公室,发现里面坐了儿子的几个同学,儿子读一句,他们跟一句,加上孩子们的普通话不错,读得抑扬顿挫,听起来还挺有意思。过后,儿子也建议他有空了读一读这类书,说经书是传统文化的源头,是智慧的结晶。读一读,能开启你的智慧,也能提高你的文化品味。盖世凯苦笑一声说道:“爸爸哪是读书的料呢?多好的书,拿在手里,瞌睡就来了。”

现在,听到前妻用古人的话讽刺自己,盖世凯冷笑一声说道:“我知道你是个硬心人,别人头烂了,你还能在那伤口上砸一斧头。不管孙丽梅待别人如何 ,起码待你不错嘛。你把你做过的事想一下,假如你把马华举报了,马华会原谅了你吗?”

这话一下激怒了陈占霞,她立即脸一变说道:“如果她走正道,别害自己人,我能举报吗?她虽然原谅了我,但我也把你让给了她呀。如果我不离婚,你能娶了她吗?”

盖世凯豁然站起, 指着陈占霞骂道:“你说,孙丽梅到底害了谁?”

“马华因赌离婚,不是孙丽梅害的?张琴为了帮她集资,干过多少昧良心的事?王浩浩两次进监狱,难道与她没关系?”

“你……你简直满嘴胡说!”

陈占霞理直气壮:“我没有胡说!”

盖世凯看起来比较生气,准备要走,出门之际,犹豫了,又转过身来,走到沙发跟前,又坐了下去。

陈占霞像放炮似的放了一炮,见盖世凯做了让步,她也就顺势而为,在旁边坐了下来。

此刻,房顶的八爪灯瓷乎乎地照着他俩,房子里静悄悄的。窗外,时不时地传来了孩子们的嬉闹声和若隐若现的歌声。想起孙丽梅将要面临的牢狱之灾,陈占霞脑子里不由想起了2003年中秋节前夕,孙丽梅来她家的那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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