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孙丽梅给盖世凯借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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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到了2006年的春季，陈占霞在李雯公司正干的顺风顺水时，盖世凯说他看了个饭馆，已经定了，让陈占霞辞职，跟他经营饭馆。接着就把合同拿了出来。陈占霞一看，说你定这个事之前，咋不跟我先商量一下？
这个事对盖世凯来说，确实来得太突然。那天上午，他环城旅社送水时，见老板郑总腆着大肚子，站在旅社大门东侧的阁楼阳台上在看着他。
此人在市外贸公司工作，是个副总。眼前这个旅社就是他家开的。地段比较独特，位于三叉路口，坐北面南，前面是街道，后面是村庄，占地大约有十来亩。院子很大，北面建有两层单面楼；东、西、南三面则是平房。全院大约有一百来间客房。旅社大门西侧，是门房兼登记室 ；东侧建了个小平楼，一楼是小卖部。小卖部上面，有个小阁楼。小阁楼就是郑总平时放眼和喝茶休闲的地方。由于郑总是公职人员，自然，旅社由他老婆经营。
盖世凯将拉水的三马子车开进了旅社的院子，停在一边，然后扛着水桶，沿着商店背后的露天楼梯，上到了小阁楼，放下水桶，主动与郑总打招呼，说你今天没去上班？郑总说：“等会有人来看房子，我在等。”
盖世凯见郑总立在阁楼的栏杆前，看着院子正在倒行的车辆。停车不少，多数都是货车，譬如原油车、木料、气罐车等等，停了三行，沿北朝南绕行出入。车空隙里不断出现司机的身影， 有的正在给车加水，有的扒在车头上忙乎着。有的端着水杯和人聊着天。当然，还有人按着喇叭，往进开车的。置身这里，傻子都知道生意好坏了，就感叹道：“你这个地方从外面看，有点偏僻冷清，没想到里面的生意这么好！你能在这个地方建旅社，真有眼力！”
郑总微微一笑说道：“是啊，当初开这个旅馆时，老婆不同意，朋友也劝我，认为这里偏僻，没人来。但我认为虽然偏僻点，可在公路边，过往车辆多，如果把摊场弄宽展点，把一些拉油的、拉货的大车司吸引来，这里的生意就能做。结果旅馆建成后，没出两个月，生意就好起来了。”
郑总算说的，见一个司机开车出了大门，就主动挥手打了个招呼，然后归回话题：“唯一的遗憾是，当初建旅馆时，忘记设计个餐厅。经营之中才发现那些跑长路的司机晚上回来了，还得出去找饭馆。为此，我重新改造了一下，准备开个饭馆，给旅客提供方便。”说到这里，郑总话题一转：“从你说话做事上看，你是个机灵人，为啥干这送水的事儿呢？你应该做点生意，靠送水能挣多少钱？”
盖世凯说：“咳，也想做生意啊， 一是没本钱，二来还没门道，边走边看吧。”
“那我这个地方你看到了吧？我刚才说了，我想在旅社外面开个饭馆，如果你愿意，就考虑考虑吧，房子才改造成。”
郑总这么一说，盖世凯才知道有人要租房子，准备开饭馆。他就特意下去看了看，发现这是个大三间，里面还套了两个小间的结构，大小能摆放七八张桌子。从外面看，饭馆房子坐北向南，门前有个宽大的院子。东、南、西三条公路交叉着从旅社前面穿过。
附近还有建行等单位和一些旧兮兮的居民住宅楼。
若在这里开个饭馆，旅社客人加周围群众，估计能维持。之后就问房子的价格。郑总说道：“我是图给客人提供方便哩，不靠它挣钱，所以房费我也定得低，这一摊子总共月租五千，一年六万元，一次交一年的。”
听了这个价格，盖世凯脑子正在打转时，郑总说：“我觉得你开个饭馆，怎么都会比你送水强，这个饭馆我收拾好后，原来打算让我姑娘开，结果她磨蹭来磨蹭去的，拿不下主意，昨天我才决定往出出租。今天广告一贴出去，马上就有人问，等会儿都有人来看哩。给你说实话，把饭馆开起来，别说挣外面人的钱，光把旅社的客人拉住，都够赚了。”
郑总这么一提，盖世凯心热了，之后就开着三马子车，在附近转悠了起来，想乘机看一看周围的环境。结果发现，除过附近有建行、农牧站等几家单位之外，在旅社东南方向，还有一家房产公司在搞开发，旅社的后面，是王家村。村里人出出进进，都要经过旅社旁边的这条道路；旅社的西南方向，是高高低低的居民区。总之，在这里开个饭馆，绝对有生意。
为了证实自己的看法，盖世凯遂和孙丽梅联系，说环城旅社有几间房子出租，我觉得适合开饭馆，请你帮我再看一下，给我把握把握。
孙丽梅当即就答应了。没有会儿，她就开着车来了。盖世凯忙迎了上去。孙丽梅戴着墨镜望了望，然后又摘掉墨镜，瞄了一圈后，自言自语地说道：“貌似清冷，但暗藏财气。”
盖世凯说：“你的意思，这里能开饭馆？”
孙丽梅说：“用我的眼光看，完全能行。”
盖世凯即提出与孙丽梅合作开个饭馆，说你家里的麻将可以继续支。意思是羊放着，酸枣捡着 ，收入更保稳一些。孙丽梅微笑道：“摊场不大嘛，用得着两个人合伙？你一个就能搞。”
盖世凯就叫苦说他虽然在城里蹦跶两年多了，都跟上嘴走了，没攒几个钱，家里还有一些烂账等他还呢。一个人开饭馆，没钱啊，光这房租，一次性都得要拿出6万元。
孙丽梅想到她昨晚做了梦，梦见盖世凯穿了一身蓝色衣服，衣服很新，早上醒来还想，盖世凯可能有什么好事了。因为她在郑州的时候，曾梦见一个好友的老公穿了一身蓝色新衣服，结果在那年年底，她老公升成了一把手。这话应验了老人对梦境的说法。昨晚梦见他穿了新衣服， 今天他就为开饭馆找自己。看来，这就是好事。
赶巧，今天上午，有人主动给她还来了3万元。这钱在五年前她借给了一个朋友，由于此人曾经给她帮过忙，她以为他不还这3万了，结果前几天在银行碰见了他，今天就转过来了。梦与钱赶在了一起，可能是天意吧，老天给她托了信息，让她帮一帮盖世凯。
那就帮吧，反正，天时地利凑齐了，就问道：“你能拿出多少？”
盖世凯有点尴尬：“把我和占霞掏光弄尽，最多能筹一万来元。”
孙丽梅说：“如果你决定开，我给你借5万！我好歹和占霞好了这么多年，现在我的情况咋说你们好点，这个忙我能帮上的。”
盖世凯没想到孙丽梅有这等举动，很感动，说只要你帮了我这忙，我盖世凯能把你的人情记一辈子，不信走着瞧！
孙丽梅说：“只要你把事儿干好，记不记无所谓！”
资金的事儿落实后，盖世凯立马就带着孙丽梅去见郑总。
盖世凯刚进了门，还未开口，郑总就笑呵呵地说请到高参了？盖世凯说：“这是我媳妇的同学。”
郑总问孙丽梅：“怎么样？决定要，还是不要？
孙丽梅说：“地方虽然偏僻一点，但开个小饭混混日子馆还是可以。听说是五千元的房费，是不是房费高了一点？”
郑总说：“这个面积起码能放七张大桌子吧？为了开饭馆，我还特意改造了一下，腾出了两个小间。如果你们觉得这个价格还贵，那就没商量的了。”
孙丽梅问：“那房租期限是怎么定的？”
郑总说：“先签订两年合同，干得好的话，合同满之后可继续签订。”
孙丽梅提出一次签五年。郑总不同意，分析房价会上涨，因此不能签的时间太长。孙丽梅认为只要饭馆生意好，会给他的旅社带来隐形资源，劝他在这方面不要过于看重。最后经过协商：合同期限五年，三年之后根据市场价格酌情上调。五年租房期满后，如果没有出现违背合同的行为，乙方在同等条件下拥有优先续租权。
三言两语，这个事就这么定了。盖世凯给了1000元，作为定金，让郑总拟写合同，说他去准备钱。之后，孙丽梅将盖世凯拉到建行，取出了5万元，连袋子一起顺手交给了盖世凯。
上车后，孙丽梅开玩笑地说道：“凭我的直觉，你会在这里翻身的。好好干，以后你如果发了财，可别忘记了我！”
盖世凯说：“这辈子忘谁，都忘不了你！”
孙丽梅微笑道：“好啊，有你这句话，我给你借这5万元，值了！但愿你把生意做好，把钱挣下！03年中秋节咱们见面后，没想到后季你家发生了那么大的事。不过也好 ，没有那个事，你们不进城。眼下你虽然经济困难点，但只要捉到适合你的生意，挣起钱来，也快得很。”
盖世凯一听，感到心里很温暖，眼睛看了看孙丽梅，掏出烟，想给孙丽梅发，烟伸到面前了，好像才意识到她是个女人，不抽烟，就收了回去。
孙丽梅明白是怎么回事，微微一笑。
钱拿到手之后，盖世凯这才回家告诉了媳妇。
陈占霞正在埋头绣着花，绣的是《猫扑蝶》的图案，是个加菲猫，白色，大头，红蕊鼻，八字嘴，圆眼睛，如黑宝石一般。头部和尾巴分别点缀橘黄色波纹，身形柔美，栩栩如生。那蝴蝶虽没成型，但半截身子已经翩然闪现。陈占霞手里活儿很美，但此刻有点生气，说：“你怎么把屎拉下了，才告诉我？”
盖世凯反问：“难道你平时拉屎时，先给我说一下？”
陈占霞两眼在合同上瞟了瞟，看到6万元房租后，说光房租都这么多，哪来钱？
盖世凯就把他遇到郑总的过程告诉了她，认为这是个机会，他怕三商量两商量，把机会失去了，因此就找了孙丽梅。没想到孙丽梅不仅也看好那个地方，他提出借钱时，人家没打肯。
说着，就从袋子里拿出五沓钱，摆在了媳妇面前。那些钱裹着封条，封条上盖着章子。对陈占霞来说，平时第一次看到这么多的现金。
她怔住了，感觉有点信不下去。自从在孙丽梅看到麻将桌，她怕盖世凯去玩，在经常敲打盖世凯的同时，心里对孙丽梅多少有些防范，因而这后来，除非孙丽梅主动联系自己，她很少联系孙丽梅。没想到她为了支持盖世凯开饭馆，一笔就借了这么多。
她拿起一沓钱，翻了翻，不知是感激，还是反对，反正心里有点乱，就随口说道：“胡整呢。”
盖世凯说：“我开饭馆哩，咋可是胡整呢？”
“你瞧了一眼，就定了事，万一开起没生意咋办？拿啥给人家还这五万元？”
“明天我带你去看地形，你再把握一下。我觉得在那里开饭馆，不仅能拦住旅社的客人，也能拦住过路人和周围人。西南方向，还有个房产开发区，正在挖楼根，将来小区建成了，住的人多了，对饭馆更有利。孙丽梅也看出了这个势头，建议我多签几年，我因此就提出了五年租期，郑总也答应了。”
见生米开要做成熟饭了，陈占霞只能接受。
况且，在她的认知里，开饭馆总比送水好，起码是个小实体。送水是给人打工，开饭馆是自己当老板。小时候，好像奶奶就说过：人不开店，发不了家；不当掌柜，立不了事。
当初进城的目的，就是谋生，立事。现在，这个条件具备了，她应该为男人高兴，可她对男人先斩后奏的这个做法一点高兴不起来，她对开饭馆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而且她不喜欢干汤汤水水的事情。因此心里感觉很不是滋味，一是开了饭馆，她就不能到朝霞公司上班了，更是干不了她喜爱的刺绣和剪纸了；
二是没开过饭馆，不知能不能开好？万一亏了怎么办？三是开饭馆很辛苦，起早摸黑的，不知能不能坚持下去？关于这些问题，她东想西想，迷迷糊糊的一整夜都没眨眼。
第二天上午，陈占霞给李雯请了假，跟上盖世凯来看地方。到了旅社大门口，一眼就望见院子里停满了车，油罐车、气罐车、拉木材的车，啥车都有。辆和私家车，看起来旅社的生意不错。盖世凯租的房子面向南，前面有个可以停车的院子，隔壁是建行，离公路又近，周围比较宽敞。总之，往这里一站，陈占霞感觉阳气上升，挺有磁场，与她想象的不太一样。
盖世凯见她站在那里不吭声，问你觉得这个地方咋样？陈占霞这才慢条斯理地说道：“行，感觉这里地气热乎乎的，开个饭馆还可以。”
盖世凯说：“那就赶紧去跟李雯算账，离开那个公司。经营啥品种，叫咋样的厨师，你也拿拿主意。”
“咱们在其他饭馆转得看看，看啥能卖就卖啥。”
“我也是这个意思。房东给咱们免了十八天房费，咱们争取在一周之内，把这个事定下来。”
陈占霞只好到了朝霞公司，把自己要经营饭馆的事儿告诉了陈占霞，陈占霞由于陈占霞技术好，又敬业，原本准备给陈占霞给一点小股份，拉住她，使她成为自己公司的主要技术骨干，没想到中途突然提出辞职，有点反应不过来，说你一个文化人，手艺人，能开饭馆吗？
陈占霞神情黯然：“不开没办法啊 ，我掌柜的要开，夫唱妇随，我只能这样了。”
李雯还是有些惋惜，说你本来是个搞艺术的料，开了食堂做了饭，不是可惜了吗？在咱们公司，你可是手艺最好、工资最高的人啊。
陈占霞说：“有啥办法呢？为了挣钱，只能啥事能干，就干啥事了。”
尽管李雯对陈占霞的辞职有点恋恋不舍，但不能不同意。鉴于她给自己的公司创造了不少业绩，李雯也不亏待陈占霞，把工资、奖金一次性给了陈占霞。陈占霞拿到了钱，心里很感激，说以后需要她帮啥忙，尽管吭声。
离开朝霞公司，出到街上，见盖世凯在街边等着她。想到自己这双能剪会绣的手今后却要干汤汤水水的事儿，心里难免有点失落。
接下来，陈占霞买了一些东西，和盖世凯来到了孙丽梅家。孙丽梅见陈占霞这次来拿了礼物，明白她登门的意思，故意说咱们是老闺蜜了，客气啥呢？陈占霞说：“我知道你脑子灵光，身边的朋友都是见识多广的城里人。我想请你给我参谋一下，看这个饭馆适合经营哪种饭菜？是本地家常菜？还是川菜？你既然帮了大忙，我首先要干得对得起你的支持呢。”
孙丽梅咯咯一笑说：“有时候感觉你有点二，有时候发现你比我会说话啊。”
陈占霞说：“我这个人直，你不是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