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夜半飞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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盖世凯像座山雕似的，坐在吧台里面，盯着放在吧台里面的小电视机看着电视剧。只要客人进来，他就微笑地给点个头，打个招呼。而陈占霞，只要有客人来，她就跟上服务员点菜，端盘子，收拾卫生，忙得跟转磨道的驴似的。
就在盖世凯专心坐台时，送土鸡的朱师打来电话 ，说土鸡来了，让他去市场看看。
盖世凯的一鸡三吃菜每天消耗的土鸡平均在五六只，为此他专门联系了一个鸡贩子，从乡下收下土鸡了，尽管在菜市场有专门杀鸡的人，但盖世凯为了预防作弊，杀鸡前都要验收一下，怕有病鸡。为此每次土鸡送来后，他都得跑一趟菜市场。
盖世凯走了没有会儿，来了六个年轻小伙，问有没有雅座？陈占霞说雅座没有了，你们坐到大厅吧。说着，见一个桌子上的人要离开了，忙让赵莎莎赶紧把那个桌子腾开。这几个小伙自己提了酒，点了好多菜。陈占霞见这些年龄偏小的青年人，点起菜来有点狠，就提醒说能吃多少，就点多少，别浪费。她这样说，心里还是怕他们欠账。不出所料，饭后，坐东的小伙提出要欠账。
陈占霞指了指那一行剪纸说：“对不起，我们这个小店挣的是小利，不欠。”对方这时提到了黄毛，说是他的表哥。
不提黄毛则罢，一提，陈占霞心里更来气了，说：“哪怕你的表哥是市长，不欠就是不欠。”
对方立即郑重地问道：“你知道我是干什么的？”
陈占霞说：“你额头上又没写字，我咋能知道？”
对方说：“那你也不问问我是谁。”
陈占霞说：“卖饭之人，只认的是饭钱，不认人。”
对方啪地拍了下桌子说道：“嚣张！我看你的毛有些不顺了，我告诉你，我叫李统，人们都把我叫李二，为啥叫李二？就是我喜欢给人顺毛，而且顺起来，二得很！”
陈占霞说：“我毛顺不顺，与你没关系。不管你姓甚名谁，是哪路神仙，吃了饭，就得付饭钱。”
李二说：“如果我不给呢？”
陈占霞说：“不给你走不了。”
李二哈哈一笑：“真的？”
陈占霞说：“真的。”
李二说：“你知道我们这些人走在街上会是啥样子？”
陈占霞抬头瞟了他一眼，很想说，你的样子不就那样么？但她没开口。
李二说：“苍蝇都不敢碰我的眼睛。”
陈占霞说：“我是人，不是苍蝇！”
李二再次拍了下桌子：“你真的不想后果？”
面对威胁，陈占霞想到最近的艰难与压力，心里突然有了对抗的勇气，就镇定地说道：“我知道你说的是啥意思，无非是警告我若惹了你，饭馆开不成了，给你说实话吧，我这个小饭馆这个赊那个欠的，我也烦了，就等有人拾掇我这摊子哩。”
李二见陈占霞态度很强硬，故意冷笑几声，然后指着陈占霞的额头说道：“我早就听说，你这个人比较难ri ，顾客还没动筷子你就提钱。烂怂酒，给有的人提，有的不提。既然你的毛比较炸，明说哩，我今天就是专门来顺你这个毛的，不是我们没钱，钱我们有哩。”说着 ，掏出一沓钱，朝陈占霞的脸上一扫而过。
钱扫在脸上，陈占霞本来就感到刺辣辣的疼。听到他这么说，陈占霞这才明白，寸发和疤痕两拨人打架，是有意而为之。李二今天这个举动，明摆着是来找事的。为什么给自己找事呢？因为自己跟黄毛要了钱。难怪后堂配菜师景小平说他看这两拨人有点不对劲，好像在演戏。看来，寸发、疤痕和李二都是一伙的。
想到这里，陈占霞火气嘭的燃烧了——自你黄毛进店以来，我俩口迎进送出，要饭给饭，要酒给酒，要欠账给欠账，在哪方面没有照顾你黄毛？为什么你们欠了我这么多的饭钱，还不允许我们张口要？一要，就支地痞流氓这般欺负我们？你这不是羞辱我的善良和忍让，打击我的信心吗？
陈占霞感觉她愤怒的火焰已经不可遏制地燃烧了起来，促使她像火球一样冲在门口，堵住李二，怒目圆睁，拉开了打架的架势：“开钱！”
李二一把推开她，咆哮道：“开你个头！”
陈占霞一个蹲倒在地上，她借机哇的一声大哭了起来，接着就扑了上去，扯住了他的衣襟，说你吃了不给钱，还打人，给你打，打死我好了！李二慌了，一个耳光扇来，陈占霞趁机抓住李二的手，咬住了。李二惨叫一声，一把又推开陈占霞，企图往车跟前跑，陈占霞第三次扑了上去，却被他人一个绊脚摔倒在地。她在倒地的瞬间，抱住了李二的腿。
李二的弟兄见状，一拥而上，有的扯她的脚，有的扯头发，企图把陈占霞从李二身上撕开。但陈占霞像头吊在犀牛腿上的狮子，不管李二如何推她，砸她，她就是不放手。李二急了，喊道：“快打，把这个婊子给我往死里打！”
此刻，不论是店内的顾客，还是外面过往的行人，见饭馆门口打起了架，都来围观。听到李二这样喊叫，有人就说好男和好女不斗！一帮男人打一个女人，是爷们吗？有人骂能吃起饭，开不起钱，真不要脸！有人说他亲眼看见，这个店被闹了几次了……
一个小伙见陈占霞死死地扯住李二不放手，围观的人还在骂，就劝陈老板把手丢开，他马上付饭钱。同时还劝李二，叫了一声“二哥”，说算了，别把事情闹大了，咱们为魏刚刚的事划不来，然后就将一沓钱塞到陈占霞的手里，陈占霞这才松了手。
李二的同伙说得没错，上次砸店、这次打架，幕后的指挥人就是魏刚刚。
魏刚刚家在山区地带，自从进城认识黄毛后，就跟上黄毛混。两年前，找了个城边女孩，叫徐燕，两人租住的房子就在就在今日饭庄对面的家属楼上。由于距离比较近，加上饭菜做得好，徐燕自第一次吃了今日饭庄的饭菜后，像上了瘾，早餐几乎天天来吃。当然，馒头、炒菜，一鸡三吃等菜肴，没少往家里提过。来的次数多了，自然对这个饭馆的生意状况就比较了解，对近在咫尺的这个饭馆，就有点眼红了，曾在魏刚刚跟前唠叨过：听起来你跟的是大人物，经常在那个旅社里溜达，老郑改造房子往出出租，你咋没有留个心，给咱们租来？倒让别人弄去了，你看人家的生意多好？每次我去，里头坐的满满的，难道你看不见，心里不后悔？
魏刚刚说当初老郑改造房子时，曾在我们跟前提过，说想开个饭馆。我心里想，这个地方毕竟没有大街上的人多，在这里开个饭馆，星星月亮的能赚几个钱？没想到，这个外地杂种，还真在这里挖到金矿了，生意这么好！
徐燕说：“不信你看看，将来周围的小区起来了，这里就成黄金地段了。我现在不进那个饭馆倒罢，只要进去，心里像猫挖。自从和你认识以来，你给我办过啥事？你天天跟着别人的屁股转，能转出个金娃娃吗？”
魏刚刚被女友徐燕数落后，动了心思，就直接在黄毛跟前提到了这个饭馆，说这可是咱们的地盘啊，干嘛让他这个外地人来赚钱？黄毛问你什么意思？
魏刚刚说：“徐燕现在闲着呐，想托你大哥给找个工作，可是你嫌事儿太小，不愿求人。如果这个饭馆让她经营，多好？自古以来都是肥水不流外人田呐。西面的地已经征了，过不了几年，就建起几座小区了，说不定，还要往这里延伸。到那时，这里就热闹了，说不定还能开个大酒店。再说，别谋远处，就咱们这些弟兄，把这个饭馆都养活住了。现在你看，人家外地人干得火冒哩。不知大哥你眼红不？反正兄弟我眼红哩。如果让咱们人经营，起码能给老人娃娃挣个零花钱。”
黄毛知道徐燕曾经在酒店干过，有从业经验，就故意问道：“你这是马后放炮。既然有这个心思，当初老郑往出租房时，你咋不吭声？”
魏刚刚笑嘻嘻地说道：“兄弟没注意到啊，反应过来时，已经晚了一步，人家已经开起来了。”
黄毛说：“已经晚了，还提这个干吗？”
魏刚刚说：“哎呀大哥，你平时灵得跟虫子似的，现在可脑子转不过弯了。对咱们来说，不怕做不到，而是想不到。”
黄毛说：“再说，咋弄呢？姓盖的平时对咱们也不错啊，做人多少得讲个人情吧？”
魏刚刚说：“毛哥，人情是葱，钱财也是蒜啊。你说该看重哪个？”
黄毛瞪了魏刚刚一眼，没吭声。
魏刚刚继续说道：“我也给老郑说了，如果咱们经营，咱们再投点资金，或者老郑投资也行，在那个基础上再加盖一层，把摊子弄大一点，听老郑说当初挖地基时，是四层基础呢，加盖一层，没问题。俗话说，家有万贯，不如开个烂店。咱们虽然有几口油井，但不是今天坏了，就是明天不出油了，毛多肉少，咱们现在是啥底儿，你是知道的。有个饭馆，让我媳妇经管，起码比油井活泛一点。大哥，若那个饭馆弄来了，你占大股，我占小的，兄弟保证会经管好！我也想过了，假如把姓盖的赶走了，咱们把他饭馆的人马全部留下！轻车熟道，生意肯定不会有啥影响。”
给黄毛说透之后，魏刚刚就针对饭馆做起了局。他知道欠的次数多了，老板就招架不住了。招架不住的时候，就会跟自己要账。到了要账的时候，理由就来了。
这不，机会来了。魏刚刚听到李二被咬后，立即在电话上命令道：“把今日饭庄这个窝给端了，咱不信狼不是麻的！”
当夜，哐的一声，一只砖头穿过玻璃飞了进来，打在了吧台上，差点砸上盖世凯。当时，盖世凯在用计算机在总结一天的收入；陈占霞则和其他人收拾后堂和前厅的卫生；厨师针对冰箱冰柜储存情况和后堂的需要，给盖世凯写着购料单。他们在做着打烊前的准备工作时，冷不丁遇到飞砖，盖世凯感到事情不妙，立即喊道：“卧倒，卧倒！”
话音刚落，门口冲进了三个蒙面人，个个手里举着半截木棍，叭的一下，柜台被砸出了洞，接着桌子上又发出了破刺刺的响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