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智术之短浅（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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映着月光，邹智楠虽然看不清子悦绯红的脸庞，但那一眨一眨又含情脉脉的眼睛，已然足够让邹智楠沦陷，无意识地低下头，想要亲吻子悦。可也就是在他低头将要亲吻上子悦的那一刻，他忽然想起了屋子里的肖苛。
邹智楠直起身来，接过子悦手中的花瓶，后退了一步，对其说道：“看来是我忘记关窗了。”
没有发生，子悦以为会发生的事情并没有发生，子悦略有些尴尬，低着头回道：“那我先回去了，你再检查一下。”说罢，子悦寻着模糊的光线，出了门。邹智楠听见子悦的两次关门声后，肖苛就出现在了自己的眼前。
邹智楠没有多做解释，绕过了肖苛，关上了窗户，就离开了。二人心照不宣，肖苛早已经摆明了立场，可邹智楠还是越陷越深。肖苛知道，再多的劝阻也是无用，只能一次次暗中“破坏”他和子悦二人的关系。
那一夜，众人注定无眠。董大谋不知道自己对邹智楠和子悦感情的纵容是对是错；子悦不知道邹智楠对自己的感情到底如何；邹智楠燥热的心中，不仅是那个略带遗憾的吻，还有如何面对自己的情感和往事；而肖苛的难眠，不过就是对邹智楠陷入感情的担忧。
翌日一早，邹智楠收拾好了房间，留下了董大谋家里的钥匙，接着和董大谋上班，开始了新一天的工作。子悦也在那一天晚上，搬回了儿时的家。
接下来的一个月里，南明市几乎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宋泰天按着邹智楠提供的线索，开始调查陈默琛和陈默信之间的往来，试着找出陈默琛的犯罪证据，好将这个综合性诈骗团伙一网打尽。可是，陈默琛是一只老狐狸，怎么可能让自己轻容易就被一个毛头小子而拿捏。他知道，只要弟弟不将他供出来，任谁也找不到什么实质证据。至于两个人生意上的往来，他咬紧了牙关，只说一概不知。
只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陈默琛刚从警局中全身而退，他那小二十岁的网红女友就被爆出来逃税风波。一石激起千层浪，网友们纷纷下场开撕。有的说，一个小小网红怎么可能逃税上亿；有的说，到底是谁在撑腰，能让这女人如此猖狂；还有的说，陈默琛配网红，真是臭鱼找烂虾。紧接着又是一番网文上的批斗，陈默琛这十几二十年间做的大小错事也都被挖了出来。
“眼镜”工作室倒是没有参与这次的发文大军。一来，子悦是依赖政府存活的自媒体，若是没有政府的命令、没有确凿的证据、没有突出国家核心价值观的事情，子悦都是不愿意去碰触的。二来，网上的报道已经足够了，子悦不愿意做一个落井下石的人。不过子悦也不是完全不跟实事，她的团队还紧跟着陈默信的案子，刘畅也总是要跟着陈贾茉莉和陈默琛的。
这件事在新闻界的影响也不过如此而已，但是在商界的影响可是如十级地震一般。卓川的股份应声下降五个百分点，暗潮汹涌，邹智楠发现有人正在趁机吸纳卓川股份。邹智楠给邹晋铭发了短信提醒，没有得到表扬，还收到了一封训斥的短信：“你要是愿意回来帮我，就快点离开那些八卦记者；要是还想在外面无所事事，就不用管你顾及不到的事情。”邹智楠的委屈无处·言说，只好将手头上的流动自己买了自家股票，一方面是提高市场价格，一方面也能增持一些散股。
子悦这一个月里都留在董大谋那里，照顾他。邹智楠和子悦也只是偶尔在办公室匆匆见过几面。
在这一个月里，也不全然都是坏事。宋泰天那里终于拿到了陈贾茉莉和陈默信的离婚实据。本来为了名誉，陈贾茉莉想要等到陈默信案子结束后再公布离婚的消息，但不知道为了什么。陈贾茉莉特意开了个网络发布会，公布了陈默信和自己的婚姻状况，二人已经在两个月前离了婚。陈贾茉莉如此做虽然可以撇清和陈默信的关系，但是也落下了一个薄情凉性的名声。即便陈贾茉莉不开这个新闻发布会，也不会影响南明政府对陈默信的判决。宋泰天百思不得其解，她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好处又是什么！另一方面，宋泰天觉得二人离婚的这个时间点似乎与整个案件的转折点重叠得太过巧合，那正是他收到匿名举报，知道资金流向的时候。也就是在那时候，宋泰天查到了账户是陈默信的。宋泰天隐约觉得，自己的背后有一个人下着更大的棋局，为的就是借着国家机关一举铲除陈默信兄弟。
宋泰天的直觉是对的，跟他有同样想法的人就是王浩柷。只是王浩柷这一次是一个局外人，他只是看着每天一篇一篇的报道，玩味地念叨着：“这南明市，还有谁对陈默琛有如此大的仇恨？”
白文超站在王浩柷身边说道：“会不会是他商场上的仇人？”
王浩柷笑着说：“有这么大的仇恨吗？这个局可不是三五年能布构成功的呀！铁索连桥，环环相扣！”
白文超继续说道：“要是他壮士断腕呢？”
“断哪一头？”
白文超答道：“亲兄弟是断不了了，但是情人可以断啊！”
王浩柷意味深长地说道：“据说那个网红已经怀孕三个月了。”白文超没有做声，王浩柷继续说着：“陈家就这两兄弟，弟弟夫妻失和，没有子女，为了有身份庇护，陈默信虽有情妇，但是没有一人敢生下他的孩子。至于陈默琛，也算是老来得子。很多个女友，都没曾听说有生育。”
白文超说道：“那是断不掉了！”
“不仅断不掉，他还帮着交付了逃税的罚金，将这个网红保护起来，送到国外了。”王浩柷说完，似乎想到了什么人，陷入了沉思。
“他们兄弟的资金都被冻结了，哪里还有这么多钱上交罚款？”白文超继续问。但这时，王浩柷已经没有作答了。
邹智楠、子悦和宋泰天不过是这场“暗杀”棋局中的棋子，即便宋泰天是觉醒的那一枚棋子，但棋子就是棋子，没办法改变什么，只能顺势而为。
子悦是个无忧无虑的，她没掌握那么多资料，只以为是商场正常的风云变化，和每一个网友一样，她只觉得这是“多行不义必自毙”。邹智楠可能是太过看中卓川，所以他除了认为这是针对陈家兄弟的一场阴谋以外，也隐约觉得这也可能是对卓川施加的一场诡计。各方人等，都只能在一旁暗暗观察，谁也不知道幕后的操盘手是何方神圣。
又是晴朗的一天，即便南明的商场呈现出一片乱局，但是社会这个大机器还是照常运转的。已经过了一月有余，邹智楠的社会服务令也到了最后期限。邹智楠换上了一身运动服准备去接受闯红灯的惩罚，披着交警交给他的衣服，没有了傲娇贵公子的样子，活像一个街区送报纸的普通青年。
子悦从冷达森那里知道邹智楠今天做公益服务，就和“眼镜”里的几个闲人一起来帮忙。这里的“闲人”有博恒、如一，还有她自己。刘畅跟着经济科的人追踪报道，冷达森跟着二道分局的人，罗东策坐守“眼镜”大本营，都没有办法来。
邹智楠被罚着在海边捡垃圾，他一手拿着夹子，一手拿着袋子，走在海边。几个人在海边不像是被罚服务的，更像是来海边度假的。
邹智楠已经很久没有和子悦聊天，所以那天他几乎是一直跟在子悦身边。两个人也没说什么，只是讨论着如何能将这片沙滩管理的更好。
“按理说这里是南明人周末的度假胜地，不应该有这么多垃圾。”如一抱怨道。
博恒接着说：“南明人普遍素质很高，不会乱扔垃圾。但是这里夜间海风极强，你看周边的垃圾箱，都是破损的。”
子悦点了点头，说道：“看来最根本的是清理垃圾的安排，应该根据海风的周期，提前做好垃圾清理工作呀！”
邹智楠看着子悦总有说不出的笑意，在那边一边听着他们的对话，一边笑着。一旁的警察喊道：“专心工作，别在这儿说说笑笑的，这不是你谈情说爱的地方，好好干活！”
几个警察低声嘀咕着：“这哪里是来受罚的，就是来旅游的吧！”
其他的服务人员也是如此，再加上在海边散步的人，海边上还算是十分热闹的。
突然，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一伙人突然冲了出来。他们好像在吵着什么，然后就开始有一次肢体接触，只是推搡中，他们离邹智楠、子悦几人越来越近。邹智楠觉得此事颇有蹊跷。邹智楠只好把子悦拦在身后。人群的后面，邹智楠隐约看到了肖苛的身影。邹智楠大惊，肖苛跟在这些人身后，说明这些人定是有问题。
不出邹智楠所料，这些人逼近后，就大加厮杀。可无论邹智楠他们怎么后退，那群人都能精准地跟着邹智楠等人。两次过后，邹智楠身边的警察发现了问题，联系了最近的警局。可是，那时候已经晚了，众人拿出武器，对着邹智楠等人就是一顿乱打。博恒和如一都受了伤。邹智楠为了母亲的事，十年前就开始锻炼身手了，这些人他尚还能应付。子悦就不用多说了，她是被刑警一手训练出的人，打架自不用说。只是子悦手上没有武器，还是受了些轻伤。
刑警也加入了混战，剩下的服务人员和路人只能远远看着，拍照、报警，都不敢走近。
肖苛这些日子一直跟着邹智楠，为了不被人发现，他并不敢和他走得太近，因此他被人群截在远处，怎么样没办法逼近。子悦要护着身后的如一和博恒，右手已经受伤，没了力气。
“其他警察什么时候到！”邹智楠对着身边的警察吼道。
“最快也要五分钟啊！”一个警察在打架的空隙中回答了邹智楠的问题。
话音刚刚落下，还没到一分钟，从远处跑来了一对保安队人员，加入了这场乱斗。
子悦几人这才得以喘息。邹智楠拉着子悦的手臂，看着衣服上的血印，问道：“你还好吗？伤得重吗？”
子悦摇了摇头，说道：“没事。小伤！”
可就在这时，乱斗的人群中突然有人放了一枪，子弹直奔子悦而去。
众人循声，只见一把手枪掉落在地，早已看不出是哪一个人放的黑枪。在那一秒，场面瞬间宁静下来……只听到一个人的尖叫，一个人倒地的声音。
众人定睛，才发现那躺在血泊当中的正是邹智楠。当他看到子弹射向子悦的那一瞬间，未加思索，就将子悦抱在怀里，用自己的后背挡住了那颗子弹。
子悦感受着邹智楠随着子弹带来的冲击，后退了几步，跟着邹智楠跌坐在了地上。然后，她的手感觉到一股股鲜血流出了邹智楠体内。子悦紧紧地握住了邹智楠的伤口，尖声高叫，喊着：“快叫救护车！”
邹智楠在弥留之际，对着子悦笑了笑，接着就晕厥了过去。
接着那群肇事者想要离开，肖苛和那队保安人员将所有肇事者一一擒获，等着警察的到来后，又将所有人员带到了公安局。
救护车来的时候，海边上的人都散了大半。子悦随着救护车来到了海边最近的医院。博恒和如一也不放心，特意求着警察们跟着来到了医院。至于肖苛，他明面上和邹智楠没有关系，只能去了公安局。他在那里做着笔录，却不停询问着邹智楠的伤情。
他们来到的是郊区医院，整个医院的医疗设施有限，子悦担心不已。一到医院，邹智楠就被推进了手术室里面，子悦等人只能在手术室外等着。
医生看到子悦手臂上的伤，询问她是否需要包扎，子悦也拒绝了。她倚在手术室门口，眼泪也不受控制地留着。可若拭去脸上的泪珠，她看上去却又十分冷静。她不放心邹智楠在这儿，不放心这个看上去十分荒凉的医院，她拿起手机拨通了盛正仁的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