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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帮场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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休道天高无耳目,亏心暗室有神游。

月上三更。

何林木一身黑衣融在夜色里,像一条灵狐在小巷里无声而警觉的游走。

他近几天常常半夜翻出联络处的墙头,几个缩在角落里监视的特务对他来说就像空气一样。

他潜到寇维中的家附近,他家院落的东西南北四个方向都有特务埋伏,院子里肯定还有人,这令他心里暗暗骂娘。

白天寇维中身边更是保卫森严,上茅厕都有特务跟着,他不知道这是李清同下的死命令。

要是在他眼皮子底下,寇维中被中共锄奸队的得手,那就是打他李清同的脸。反过来说,李清同又何尝不是利用寇维中在钓鱼呢。

今夜,何林木的目的方向却是南关街后巷的两个大宅院,那里是县党部的单位宿舍,又叫青年宿舍,现在是青年学生的看押地。

王雅楠请他出手时,他很爽快的答应了,他现在已经对县城很熟悉了,但他拒绝王雅楠涉险,理由是这不合规矩,这点小事哪能让单位一把手出面的,再说上级派她过来主持联络处工作,必是有重要任务的,是万不能涉险的。

于美莲和杜亦雄都坚决支持何林木的建议,好吧,党的民主制度是不能违反的,王雅楠只好让何林木自己小心。

县城里能用上电的人家毕竟是少数,大部分百姓家里晚上都是点油灯。青年宿舍就用的是油灯。

两个大宅院里点着几个大灯笼,只有门口各有一个守门人守职。县党部的人都累了一天,早就呼呼大睡了。所有打呼噜的房间都没有灯光,有灯光的都是睡不着觉的青年学生房间。

其实王雅楠的担心是多余的,这个时期不同以往,李清同也不敢对青年学生中的中共党员用手段,他只能派人给他们讲三民主义,讲领袖语录,对他们进行洗脑。

至于那两个日伪特务,再三甄别确认后,今天下午就被关进县党部大楼里,他们将会是第一批进入完工后的地牢客人。

何林木小心翼翼的翻墙入院,悄悄的来到一个点着油灯的窗户下侧耳倾听。

冻油灯影薄,深屋语声圆。

几乎每个点灯的屋里都有学生们或激昂或愤慨或憧憬的讨论声,转了几个窗户,何林木大体弄明白了情况。

这些学生们都是在西安八路军办事处领的路条,如果在这里失踪,李清同是要承担责任的。所以他就强迫学生们听课一星期,并规劝他们加入国民党,许下了大好前程。

何林木悄悄的退出了大宅院,又不死心的去寇维中的家附近侦巡了一圈,感觉仍然无法下手,才极不甘心的往回走。

他将身影隐蔽在房屋和墙壁的阴影里,一路像幽灵一般蹑足无声。

路过警察局时,感觉附近有几双机警的目光。他立刻伏低身子静默了一会儿,发现对方不像是冲着他来的,便悄悄的迂回过去,想看看是谁半夜三更的不睡觉。

一块云朵遮住了月光,他看到三个身影快速跑向警察局后院的院墙边,两个人在树边警戒,一个人麻利的爬上一棵桃树,努力想翻过墙头的铁丝网。

但伸到墙头的桃枝实在是太细了,撑不住他的身子,他只好退了下来。

“走,先回去再说。”

那个人一挥手,招呼两个同伴悄悄的走了。

何林木认出那个人是谁了,就是上次给他寇维中家庭地址的地下党张大成。

看来当地的地下党有行动,但出于组织原则,他是不能参与其中的。他悄无声息的坠在他们后面,一直跟到了东坬路一座普通窑洞前。

进入屋里的三人丝毫没有觉察出被人跟踪了。

何林木贴着窗户边听了个仔细。

“墙太高,从树上过去肯定不行,再说里面的同志身体是什么情况我们并不知道。

我建议准备一个梯子,一条棉被。铁丝网用棉被盖住,人翻过去应该没有问题。”

“里面有多少人守着?”

“我刚才冒头看了几眼,牢房门口只有一个黑狗警察在打瞌睡。马厩旁边的侧门有一个警察守着门。

我们的路线是翻进院里进牢房救人,其中一人去解决看守侧门的警察,到时我们从侧门冲出去。

咱们行动组就三人,我建议让书记明晚行动时,给咱们配几名手脚利索的年轻人过来打打下手,在侧门那里帮忙运送那几位同志。”

“可牢里的情况我们还是不清楚啊,万一出了差错弄出来大动静,前楼的警察肯定会跑过来支援。咱们这点人能扛住吗?”

张大成被问住了,说实话他心里也没底。不过作为共产党员,决不能对被捕的同志见死不救。情报,他现在就缺的就是情报。

可他们都没有受过专业培训,所谓的行动都是靠着一股子狠劲和猛劲。他们毕竟是一支年轻的队伍,而且身份都是教师,不是常年在社会江湖上走动的人,想问题很书生气,欠缺丰富的社会经验。

何林木悄悄的离开了,方向是警察局。

……

春来更有好花枝,晚风何处江楼笛。

立德饭店的楼顶,有一座木质的风景阁,四面有窗,春熏风,夏赏月,秋高歌,冬慕雪,是个喝酒的好地方。

这里当然是不对外的,唯一能来这里喝酒的就是杨文财。

此时夜风拂来,略有寒意。袁逸舒一手举杯向明月,然后一口闷下。

杨文财一边往嘴里塞肉,一边嘲笑道:

“你他娘的能不能文雅点,月亮还是个小姑娘,你总是勾引人家喝酒干啥。我得告诉月亮妹子一声,让她管你要这些年的陪酒钱。”

傍晚时袁逸舒打电话让他过去陪他喝酒,杨文财就知道袁逸舒有事闹心了。

他举杯灌了一口酒,看着闷闷不乐的袁逸舒揶揄道:

“辛苦最怜天上月,夜夜与君来相见。天天看你那张脸,月亮没吐就很给你面子了。

你说你装什么可怜呀,你要婆娘有婆娘,要娃有娃,还是儿女双全,我比你惨好吧。”

袁逸舒不搭理他,满上一杯酒再次向月亮举杯,而后又一口闷下,样子极其悲苦。

“春风不入驴耳,愚人不听人劝。瓜怂,喝死你算逑了。”

杨文财低头喝酒,大家都是成年人,自然懂得别人不说就别深问的道理,袁逸舒一眼月亮一口酒,杨文财是一口大肉一口酒,春风里风景阁满是酒气。

袁逸舒拿起桌子上的竹笛,即兴吹了一曲《鹧鸪飞》,笛音清柔悦耳,如同从远方山间飘来的春雨,簌簌落入人的心湖中,漾起一股美丽而忧伤的情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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