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哀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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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大志悲怆地呐喊着，即便是隔着那层厚厚的布条，即便是声音被阻挡，可那种痛彻心扉的哀吼却不是一团小小的布条能遮掩阻挡的。
“你觉得怎么样啊？他的声音好听吗？是不是很动人？”
泼赖鬼挑衅地看着刘大志。
那一下下的鞭笞声化作了一道无形的荆棘条，狠狠地抽打在了刘大志的心上，将他的心打得鲜血淋漓。
他的妻子，他的爱人，他的书语，就离他那么近，他在受苦，他在被人鞭打，可自己却没有一点办法，他什么都做不了，他甚至连出声阻拦都做不到。
刘大志的嗓子几乎喊哑了，脸上的泪水纵流，眼睛里面布满了红色的血丝。
“刘大志，这很不错吧？你应该感谢我。”
刘大志现在根本没有心思在听泼赖鬼的一句话一个字，他奋力挣扎着，身上被锁链磨出一道道的血痕。
“别白费力气了，这可是锁链。”
锁链？他的书语在里面，今天就算是钢筋他都要破开！
刘大志青筋暴起，他的胳膊使劲地往前使着劲儿，即便是犀利的锁链碎片已经深深嵌入了他的皮肉，他还是没有放松一点力气。
血水染红了锁链，刘大志的眼底血丝变成了凌冽的红芒。
泼赖鬼见忽然意识到事态不妙，他慌忙地呵道：“刘大志！你要干什么？！你给我停下来！”
话音刚落，刘大志身前的一条锁链就被生生扯断，紧接着第二根、第三根……
“你，你干什么？！停下来啊！”泼赖鬼大喊，他赶紧命令一旁的秦家下人上前阻拦刘大志，可此刻的刘大志杀气腾腾，犹如一头即将挣脱牢笼的猛兽一般，谁又敢上前呢？
随着秦书语的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响起，刘大志瞬间挣断了所有的锁链。
他一把扯掉了嘴中的布条，也顾不上检查身上的伤，飞速地朝着那个屋子跑去，他要救书语，书语在等他，他要进去把他的书语带走！
“砰！”
就在刘大志张口想要呼唤秦书语的名字时，一声枪声猛然响起，刺破了云霄。
刘大志根本不管什么枪声，他的目光紧紧地的盯着那栋屋子，他想加快脚步，他只要迟一秒，他的书语就会多遭一份罪。
所以他要快，他要再快！
可是刘大志的双腿似乎失去了知觉一般，踩着地面的感觉莫名开始变得飘忽起来。
下一秒，刘大志看到那栋屋子怎么摇晃了起来？而且还开始向右倾倒了，视线也有点模糊，好像蒙上了一层雾，这是怎么回事？
“咚!”
刘大志重重地摔倒在地上，腹部汩汩地流着血，而在他的身后，赫然已经多出来一道长长的血滴印记。
腹部传来的剧烈疼痛让刘大志终于意识到自己已经中弹了，可是他就快到那栋屋子前了。
“书语，书语我来了……书语你别怕，我来救你了，书语别害怕……”
刘大志拖着沉重的身体一点点地往前爬去，可是他的意识越来越模糊，身上的力气也在一点点的被抽离。
“书语……”
刘大志不甘心地看着那近在咫尺的屋子，明明就快到了，为什么会倒下？为什么要倒下？书语还在等我，他还在等我！
“书语！”
在一声歇斯底里的呐喊后，刘大志的头一沉，陷入了昏迷。
屋子里的秦书语听到了刘大志的声音后，那双黯然的眼睛忽然闪起了微光。
“大志！大志！”
秦书语顾不上身上的剧痛，他强撑着虚弱的身体站了起来，跌跌撞撞地往门边跑去。
“大志！”
秦书语努力回应着那声呼唤。
“你给我过来！”
秦世英见突然发疯的秦书语毫不留情地将他拽了回来。
“大志，我要见大志，他就在外面，我要去找他，我要找大志！”
迫切的心情促使着秦书语抬手推开了秦世英，这是他第一次战胜对秦世英的恐惧，也是第一次起身反抗。
秦世英和秦太太见状，皆是怔愣了一下，可他们迅速反应过来，秦世英拽起秦书语的衣领，一巴掌狠狠地甩了下去。
秦书语瞬间眼冒金星，意识有了一瞬间的模糊。
“我要找大志，你放开我，我要去找他！”
秦书语拼命挣扎着，他知道刘大志就在外面，他要去找他，刚才那一声枪响让他心底惊惶不安，他想看看，刘大志有没有受伤，那道枪声是不是冲着刘大志去的。
纵然秦书语战胜了心底的畏惧，可是面对秦世英绝对的力量，他的挣扎显得是那么的无力。
秦书语忽然一口狠狠地咬在了秦世英的手臂上。
“啊！”秦世英一声喊叫，抬脚将秦书语踹倒在地。
“你他妈敢咬我？！”
秦世英气急败坏地走上前，狠命地踢踹着秦书语，他的每一脚都向着秦书语的肚子、胸口和后背。
秦书语喉咙一腥，吐出了一口鲜血。
“咔！”
屋门被人从外面推开。
是大志吗？秦书语满心期待地抬头看去，可随着屋门的打开，他的眼中燃起的微小火苗逐渐熄灭。
“这里面又潮又湿，还一股血腥味，我真是一秒都不想多待。”秦世杰抱怨道，他看向了这边的秦世英和秦太太。
“哥，你和娘是怎么在这地方待下去的？”
“你这孩子，不喜欢还来这里干什么？”秦太太赶紧走上前，拿出手绢帮秦世杰挥散着空气中的血腥味。
秦世英只是随意地扫了一眼秦世杰，问道：“刚才的枪是你开的？”
“不是啊，是爹开的枪。”秦世杰道。
秦世英：“是爹开的枪？那爹他人呢？”
秦世杰：“他给下人吩咐两句就来了。”
秦世英应了一声，继续道：“爹那枪是往哪儿开的？”
秦世杰应道：“往那个刘大志身上。哎呀好了娘，别挥了，在我眼前晃来晃去的，烦。”
秦书语的心瞬间悬了起来，他拖着身子向秦世杰去，道：“二哥，大志他中枪了吗？他在哪里？我要去见他，我求求你让我去见见他好不好？二哥我求你了，让我见见他……”
秦世杰神色骤然慌张，大声喝止道：“你别过来！我告诉你我的鞋子是今天才买的，你要是给我碰脏了我绝对饶不了你！”
“二哥，我想见见大志，你告诉我他到底伤到了哪里？他伤得重不重？”
“诶诶诶！你别往前了，你怎么这么固执啊？！”
秦世杰大喊大叫地制止着秦书语，秦世英一脸的烦躁，他直接走上前，一脚重重地踩在了秦书语的满是伤口的背上，秦书语痛苦地闷哼了一声。
咦——看着都疼。秦世杰暗暗道。
正当秦世英还想再问些什么，秦老爷走了进来。
“老爷。”“爹。”
秦老爷回应了声，目光淡漠地从秦书语身上扫了一下。
“爹，刚才到底怎么回事啊？”秦世英问道。
“还不是那个刘大志，”秦老爷道：“没想到那小子力气那么大，铁链都能挣脱开，我看他一脸戾气地往黑屋这边冲，担心你们有危险，就开枪打了他一枪。”
秦太太露出一抹惊疑惊疑的神色，不可置信地道：“他居然连锁链都能挣脱？”
秦世英想了想道：“看来下次得换粗一点的锁链。”
“爹……”秦书语虚弱的声音响起。
秦老爷闻声眉头不悦地皱了起来，他没有落下目光，依旧抬着头。
“爹，我求求您，让我看看刘大志，我求求您，让我看他一眼也好，爹我求您了……”秦书语颤抖着声音哀求道。
他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抓住了点秦老爷的裤脚。
“爹，您就让我看他一眼，他受伤了，不能没有人照顾，求求您让我见见他……”
面对自己小儿子的苦苦哀求，秦老爷没有一点的动容，相反，他厌恶于秦书语的手触碰了自己的衣服。
秦老爷抽回了腿，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爹，爹，您别走，我求求您了，让我见见大志，求求您。”
秦书语的声音已经带了明显的哭腔，可这丝毫打动不了秦老爷，他只是冷漠地对秦世英嘱咐道：“待会儿进屋前你先去洗个澡，看看你身上沾的那些血，太失体面了。”
“我知道了爹。”秦世英应了一句，随后他看了看手腕上的表，对秦太太道：“娘，走吧，先回屋歇歇，喝个下午茶。”
“嗯，我让下人准备些甜点，世杰你也一起来。”
“来就来呗，反正闲得没事干。”
母子三人轻松的交谈着，没有人在意脚下小心翼翼哀求的秦书语。
他只是想看一眼刘大志，他真的太想见到刘大志了，他中枪了，身边没有人照顾怎么行呢？
“大哥，求求你让我见一见刘大志，大哥……”
三人的对话被秦书语打断，秦世英眼里蒙上了一层阴翳。
他缓缓地蹲下身来。
“想见刘大志？”
“想……”
秦世英冷笑，他抓起秦书语的头发，猛地往桌子上砸去。
“咚！”
血迹顺着桌子上的纹路流到了桌角，又一滴一滴地落在了地上。
秦书语无力地躺在地上，强撑起一抹意识担心着刘大志的伤势，但他已经没有力气说话了。
“走。”秦世英起身道。
秦太太看着额头上不断流着血的秦书语，轻蔑地勾了勾唇，往门外走时，狠狠地在秦书语的手上踩了一脚。
秦世杰看着地上的秦书语，苍白的脸颊上滑落着血迹，嘴唇也干裂开来。
他拿起水碗随意地在木桶里舀了一碗脏兮兮的水出来，走到秦书语身边，对着秦书语的嘴，将碗中的水倒了下去。
“啧啧啧，真是可怜啊，你说你怎么就偏偏出生在秦家呢？”
“二……哥，大志他……”
“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想着那个人？他给你灌迷魂汤了？瞅你这个痴汉劲儿。”秦世杰翻了个白眼。
不过很快，他又想到了刘大志刚才那股子不顾一切往前冲的样子，纠正道：“不对，你俩应该是互相灌迷魂汤。你们两个大男人你情我爱的不嫌恶心啊？你身上好歹也留着秦家的血，怎么会做出那种下作的事呢？”
“秦书语，我娘说得没错，你就是天生的贱命，真是贱到骨子里。”
秦世杰将碗中的水倒完后，便放下了水碗。
“大志……大志……”
“你别念叨了，那个刘大志死不了。”
听到这句话的秦书语，那颗不安的心才稍稍到得了点慰藉，也终于不再一个劲儿地喊刘大志的名字。
秦世杰踢了踢秦书语，道：“给你喂过水了就给我精神点，这新年将至，你这个样子晦不晦气啊？行了我走了，你自己待着。”
随着咔哒声的响起，阴暗的小黑屋中只剩下了秦书语一个人。
“快新年了啊，”秦书语无力地说着，“大志，我还有，答应给你的承诺……不知道能不能实现了……”
随着最后一个字的落下，秦书语彻底失去了意识。
——
沈向哲躲在树上，小心地碰了一下自己脸颊上的伤。
“嘶——疼疼疼疼疼！”
沈向哲疼得龇牙咧嘴的，抱怨道：“这群人怎么还拿石头砸啊，居然还砸我的脸，真过分！”
幸好自己跑得快啊，不然这张帅脸就真要破相了。
沈向哲暗自庆幸着，一抬头便能看到远处秦家那高大贵气的房顶。
沈向哲忧愁地叹了口气，他现在别说是救刘大志和秦书语，先能保住自己就不错了。
“看来，得找人帮我了。”
沈向哲暗暗道，那一瞬间他的脑海里闪过了闫珉瑞的身影。
“不行不行不行！”沈向哲就像那拨浪鼓一样使劲儿晃了晃脑袋。
自己是疯了吗？怎么会想到闫珉瑞，他可是觉得刘大志和秦书语违背伦理道德的人啊，怎么会帮自己呢？
这个不行，下一个！
沈向哲绞尽脑汁地想着，忽然他想到了文爷。
“不管怎么说，大志哥都是会康帮的人，而且他跟在文爷身边这么久，给文爷出谋划策的，就算是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文爷看在往日的情谊上，都不能坐视不管吧？”
沈向哲低声自语着，他并不能确定文爷不会像其他人那样觉得刘大志和秦书语恶心，也不知道文爷会不会在看到自己闯入会馆时，拿棍子把自己赶出来，但终归得去试一下，兴许就有希望了呢？
而且现在除了找文爷，沈向哲也想不到还能再找谁了，于是他便决定等到晚上，趁着夜色悄悄溜进会馆。
可他终究还是低估了一个帮会的夜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