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催婚进行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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炎热的夏天从五月底就开始。
梁庆生坐在家里的客厅里，看着庆生妈妈和庆生爸爸。客厅那台老式电风扇，慢慢转动着，从左转到右，再从右转到左，风有一下没一下地吹着梁庆生的发丝。
梁庆生的头发留长了很多，烫了个大卷。她脸上化着精致的妆，身上的套装质地精良。
庆生爸爸一眼就看出那衣服的面料很贵，做工很精细，他猜测梁庆生这一身衣服的价格应该不便宜。
梁庆生说：“我这次回来出差时间不长，只有一天半，明天上午我就要走，等会儿，我们一块出去吃顿饭。”
梁庆生轻轻推了推桌子上的包装盒，“这里有几个玩具，你们帮我给磊磊，这次来的时间太短，公司的工作太多，我看了你们，就没时间去看他了。下次，下次我回来再去看他。他爸爸发了他的照片给我看，磊磊长高了好多。”
庆生妈妈不看梁庆生，低头摘菜，说：“我们进不了那么贵的馆子，进了也不习惯，就不去了。磊磊的东西留下，我们会给他的，你走吧！”
“妈！”梁庆生叫了一声，转头对庆生爸爸说：“爸，你说句话呀！”
庆生爸爸咳了一声，说：“这个点磊磊还没下课，你要打算带我们出去吃，你去接他们一趟。要不就算了，我们年纪大了，吃不了什么东西，一餐饭怎么吃不是吃啊！”
梁庆生没想到都过去这么长时间，父母对自己的态度还是这样不冷不热的。
“我说了，这次时间紧张，下次我再去看磊磊！”
庆生妈妈抖了抖篮子里摘好的菜，说：“要么一块，要么就不去。你的心意我们领了，我们领你的情，就这样吧！”
梁庆生无法，只得站起来，说：“我去打个电话，问问聂良平。”
庆生妈妈重又坐回桌子前和庆生爸爸沉默地等着。
……
聂磊见到梁庆生时并不激动，他很平静，就像妈妈刚刚下班来接他一样。
“妈妈，我们去哪里吃饭呀？”
“妈妈带磊磊去吃好吃的，好不好！”
“哦，好吧！”
梁庆生抱着聂磊仔细看了又看，紧紧搂着聂磊亲了又亲，亲得聂磊一个劲儿地往后躲。
聂良平站在车边和庆生妈妈聊着天。
“磊磊参加的少年合唱团暑期有活动，要去南京三天，妈，你上次说想吃的盐水鸭，我给你带几只回来，放冰箱里慢慢吃。”
“良平，你真不同我们一块去呀，她难得回来一趟。”
“不了，免得尴尬，还影响你们。她从来对你们都很用心的，别为我这点事跟她闹得不开心。”
“良平，我难过……”
“妈……妈……别哭，千万别哭，大家开开心心的，她不常回来，我天天都在的呢。”聂良平伸手在庆生妈妈肩上拍了拍。
庆生妈妈这才慢慢收住了眼泪。
“妈，你快过去吧，再晚要堵车了。正好明天周六，晚上，就让磊磊在你们那里住，明天我再去接他。”
庆生妈妈紧紧拉着聂良平的手，捏了捏。
梁庆生的全部注意力都在聂磊身上。她没想到有一天，自己也会像普通妈妈一样，搂着儿子心肝肉的叫着、搂着。
聂磊被梁庆生抱着，他眼睛看着远处的爸爸，瘪了瘪嘴。
聂良平伸出食指在嘴上比了比，双手拉住嘴角，做出一个夸张的笑，双脚颠了颠，大大的肚子抖了几抖。
聂磊咯咯笑了起来。
庆生妈妈慢慢朝梁庆生他们这边走过来，正好挡住梁庆生转头望向聂良平的视线。
梁庆生放下聂磊，踟蹰一会儿，站起身想走过去跟聂良平说几句话，转头只看到聂良平已经远去的汽车。
梁庆生垂着肩，双手搂着聂磊，眼睛看着聂良平远去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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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月君整理相机里的照片，准备挑出几张临摹练练笔。
鼠标在各个文件夹之间来回划动着。突然停在一个文件夹上，文件名是“范萌萌”。
陈月君点开文件夹，匆匆浏览一遍，将文件夹里自己和范萌萌的几张合照删除后，把剩下的照片打成文件包，发到范萌萌邮箱。
陈月君删掉那个文件夹后，长长的舒了口气，手托着下巴，眼睛望着窗外的梧桐树发起呆来。
何平挺着大肚子来学校报销医药费时，特意坐来陈月君办公室坐了坐。何平已经是孕后期，她整个人胖得像只气球，脚浮肿的只能穿男式拖鞋。何平的婆婆跟上跟下地照顾着她，拿她当宝贝一样，小心的呵护着。
陈月君看着这样的何平想，她还记得那年采风时对自己说过的话吗？
人总是应时应地的，很少会反复观照自己以前的想法和做法。
陈月君点着自己的下巴皱起眉来。
……
一大早，聂莉从陈月君房间门口走来走去，走过好几趟，还特意将自己的动作弄特别大声，陈月君似乎没察觉，一直站在窗边不知道在看什么。
聂莉实在忍不住，她敲了敲房门后，走到陈月君身边，问：“君君，你在干什么呢？”
陈月君转过头看了一眼聂莉，说：“妈，范萌萌这个国庆节要结婚，她请我去参加她的婚礼！”
聂莉高兴地说：“哎呀，真的呀，太好了！”
陈月君点点头，“真的。”
聂莉开心地说：“好事呀，她是不是比你大一岁呀，也应该结婚了，今年得二十八了吧！”
陈月君点点头：“嗯，她五月份的生日。”
聂莉思忖着说：“是应该结婚了，前年就听她妈妈说她一直在相亲，她妈这回终于可以放心了。”聂莉小心地看着陈月君，说：“君君呀，你要加把劲了，也要考虑、考虑自己的个人问题。我们院里你这个年纪还没结婚的已经没有了。难道，你真准备孤独终老呀，你想想，等你老了，我们不在了……”
“妈！”
“一个人过，真的很艰难。特别是人老了以后，生个病都没人照顾。我们都老了，不可能陪你一辈子的……你结完婚，马上生个孩子，我还能帮你带一带，再晚，外孙我就带不动了……”
“妈！”陈月君再次提高声音，叫了一声。
“啊！”
“不要再说了，你要说的话，我都能背下来，你让我一个人待一会儿吧！”
陈月君皱着眉将聂莉从房间里推了出去。
聂莉被陈月君赶出来，一脸不高兴的去客厅找陈桂祥。
“你看看、你看看，我才讲了几句呀，就不耐烦了，把我赶出来了。人家范萌萌国庆节都要结婚了，她一点影儿都没有，真是的，真不知道她怎么想的，一天天的，活得跟个游魂一样。”
陈桂祥认真看着手里的图纸没接话。
“你听到没有呀，范萌萌要结婚了！”聂莉忍不住拉了拉陈桂祥。
陈桂祥放下手里的笔，说：“听到了，他们家没给我们家发请帖，你就当不知道吧，不然你准备随几份礼啊！”
聂莉一听，觉得很对，说：“是哦，他们家不给我们发请贴，我们总不能上赶着去吧。”聂莉想到陈月君刚才那副样子，气闷地说：“送了这么多礼，也不知道哪天能收得回来！”
陈桂祥一听，呵呵笑了几声，说：“这样的事，你别往前凑了，躲着点。实在躲不过，再说吧！”
聂莉一屁股坐到陈桂祥身边，“她……就一直这样呀！”
陈桂祥说：“她怎么样也是我们自己的孩子，要习惯、要接受，但不能强迫她，毕竟是大人了。你想想，我们谈恋爱那会儿，你妈的态度，如果按你妈的态度，我们俩根本就不可能结婚的。我们现在不挺好吗，别想啦，儿孙自有儿孙福！”
“那能一样吗？她现在连个对象的影子都没有，拿什么跟我们比。”
陈桂祥看了一眼妻子，在心里重重唉了口气，却不敢表露出来。
聂莉仿佛有操不完的心，又想到那天聂良平匆匆去接磊磊时的样子，说：“你说，那个梁庆生也真是的，非得接磊磊去吃饭，出差就出差好啦，安心做好她的工作好啦，非得来碍良平的眼。良平也是，当什么好人，要是我在，我非得骂她一顿出出气不可。”
陈桂祥哈哈笑了起来，“我们聂老师的作用没发挥，一身本事无用武之地呀！当初也没见你骂她，现在骂她干嘛，都是不相干的人了。况且，再怎么说她也是磊磊的妈妈。”
“她……算了，反正我是不明白那个女人在想什么！”聂莉喃喃地说：“良平的命也太苦了，怎么遇到这么个女人。”
陈桂祥收起桌上的东西，说：“良平的命有什么苦的，他是缺吃还是少穿了。他有自己的事业，有爱他的儿子。只是感情生活没处理好而已，你呀！思想别那么陈旧行不行。”
……
陈月君完成学校的培训计划后，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家，一进家门就摊倒在沙发上，对着聂莉说：“妈，我要睡两天，太累了，开会太累了！”
聂莉说：“行，睡吧，反正你放假了，不睡干嘛呀！”
陈月君跳起来抱了抱聂莉，“老妈真好！”
聂莉装作嫌弃的样子说：“都快三十了，还撒娇，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你都会叫人了。”
陈月君一听，不高兴地甩开聂莉的肩，头也不回的进了自己房间，重重地关上门。
“就是不肯面对现实！”
最近聂莉和陈月君怎么都不对盘，说什么都会说到嫁人成家的事上。特别是聂莉知道范萌萌国庆节要办婚礼后，这样的情况越来越严重。
为了避免和聂莉的正面冲突，陈月君决定出去旅游。她将自己的行程安排完，买好第一站的票后才通知陈桂祥和聂莉。
陈月君准备好行李出发前，陈桂祥拉着陈月君去江堤边散步。
“君君，你不能用这样的态度对待你妈，她可能方式方法有问题，但她一切都是为了你。”
陈月君陪陈桂祥下楼，就猜到陈桂祥要和她说什么，她一路跟着陈桂祥慢慢走，始终保持沉默。
“君君，你有什么打算没有，生活或者工作方面，你没什么想跟我聊一聊的吗？”这已经是陈桂祥第二次问陈月君这个问题了。
陈月君摇摇头，“没有。”
陈桂祥的眉轻轻皱了皱，叹了口气，说：“你就这样安于现状，你不打算在工作上有些追求，在生活上有些变化？”
陈月君抱着双手，说：“工作上争取三年内能升副教授吧，生活……不知道，我没想好。”
陈桂祥听到了他最不想听到的回复，无力感彻底打败了他。
父女二人陷入长久地静默中。
江水击打着岸堤，江岸边的垂柳剪裁了灰蓝色的夜空，浓而厚的云层遮盖住了天空，透过云层，天上只有零零散散的星光，看不见月亮。
陈桂祥看了看时间，向陈月君伸手朝家的方向示意了一下。他背起双手朝来时的路走去，脚下的步子显得有些沉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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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月君坐在候车大厅，聂良平和聂磊陪在一旁。
“姐姐，你这次出去玩几天？”
“姐姐，下次你能带我去玩吗？”
“姐姐，我演出你能来看我表演吗？”
……
聂磊缠着陈月君，有无穷的问题等着陈月君回答他。
聂良平说：“回家前给我打电话，我来接你，你一个人在外面千万注意安全。不要一个人单独去偏僻的地方，特别是一些穷乡僻壤的地方不要去，别觉得那些地方风景好，女孩出门在外，安全第一！”
陈月君低头笑了笑，说：“小舅舅，我不是第一次出门，你干嘛这么紧张啊！”
“知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可能年纪大了吧，操心的事多。你妈……又生你的气啦？”
陈月君抿嘴笑了笑，说：“她一个月能有一周不生我的气就好啦，我早就习惯了。”
聂良平想了想，下决心似地说：“你真不考虑……”
“相亲、谈恋爱、结婚、生孩子，你是想说这些吗？”陈月君接过聂良平的话，她摇了摇头说：“我不知道为什么，我对这些事提不起任何兴趣。”
聂良平说：“你姑娘家家的，不想成家，那想干什么呢，有一个小人儿让你忙一忙，也是一种生活方式不是！”
陈月君说：“小舅舅，你也要加入催婚大军吗？”
聂良平呵呵干笑了几声。
“我是小人儿，你是大人，姐姐你不考虑给我带个姐夫吗！”聂磊突然趴在陈月君的膝头，闪着明亮的大眼睛看着陈月君。
陈月君明明知道，这是聂磊听到他们谈话的学舌，仍忍不住脸胀得通红，说：“去，你个小屁孩知道什么，你还来凑热闹啦！”
聂良平哈哈大笑起来，抱住聂磊亲了一口：“好儿子，你姐姐就怕你。”
候车大厅的通报检票的声音响了起来，聂良平帮陈月君整理好行李，说：“记得随时和家里保持联系！”
“知道了，走了”
陈月君朝聂良平和聂磊挥挥手，朝检票的队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