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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腌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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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诸位且慢!”

眼看那男孩将要被荀捕头带走,忽听后面有人说话道。众人一齐回头去看,只见有一人走了过来,轻袍缓带,颏下三绺长须随风飘起,恂恂儒雅,先将那个男孩搀扶起来,拂去他身上的尘土,指着他道:“你可是姓侯,我还记得,真是只小猴子,可我交待你帮我买几条咸鱼,你怎么反倒忘了,也不与人家说起,害我等了你许久,这就是你的不对了!”

那男孩一脸诧色,刚说了一个“我”字,那人就挥手道:“你休要再开口,免得又给我惹出麻烦来!”见众人俱都不解,团团作了一个揖,大家见他衣履鲜洁,举止气度又是十分闲雅,不敢怠慢,都还了礼,那人行礼毕,笑道:“这就是我的不是了,小姓陆,在凤翔府教几个不成器的孩子学点诗文,养家糊口。这次来到凤台,乃是来访友的,咸鱼虽小,普通人家却也难得吃上一回,提在手中,主人家便不好将我拒之门外了。喏喏,这是买鱼的钱,收好收好。”

他伸手入袖,抓了一把,大约有五十个钱左右,递给昌管事。昌管事却不伸手去接,只管上下打量他,那人哈哈一笑,又加了五十个钱,说道:“俗话道,能罢手时便罢手,得饶人处且饶人。这孩子甚是可怜,又是孝心可嘉,我不知好歹,来打个圆场,若是能大事化小,岂非好事一桩?”

荀捕头不知道他的来路,拼命地向昌管事使眼色,他也只好将钱收下了,掂了一掂,说道:“不是我贪图你几个钱,要说这船咸鱼运到汴京,那还不止卖这些钱呢!”

陆先生也不在意他说的是真是假,拱手致谢,昌管事见他十分客气,便也不好再说什么,略拱了拱手,又跟荀捕头告了辞,转身向大船走去,一边走一边指着那些船夫骂道:“都是些懒骨头,老子一时不在眼前,就开始躲懒,到了申时再不装好船,误了时辰,休怪老子每人给你们十鞭子!”

荀捕头待他走远,便向那陆先生道:“都是些乡鄙之人,可也没有恶意,先生不要见怪!”那姓陆的先生捋须笑道:“无妨无妨,不怪不怪!”随即向聂飞练等人行礼道别,聂飞练还礼毕,目送他牵着那个姓侯的孩子走远,荀捕头自去安排马匹。沈白从身后走出来,目视陆先生,一边对飞练道:“这人很是古怪,他说是凤翔府的人,却没有半点那里的口音,倒很像是从北方来的。再说,一个私塾先生,自己不挨饿已经是很好的了,哪有像他这般随手抓一把钱就给人的?你休要拦我,我要上去问个明白。”

聂飞练摆了一下手道:“不错,我也有些奇怪,可能是凤翔凤台都有一个凤字,他便随口说了个地方,却不知你才是个走南闯北的老手。你也休要去问,他既有意隐瞒,你越想知道,他就越不会跟你说,你不去问他,他反倒可能来找我们呢!”

当晚,聂飞练从伍县令夫人的住处走出来的时候,天色已然全黑,只觉得十分疲乏,就打算在县衙的值房稍住一宿。刚点上灯,在桌边略坐了一坐,门口就传来敲门声,打开一看,原来是荀捕头来了。

荀捕头见值房内的被褥、床铺都十分简陋,面露歉然之色,动手整了一整,飞练忙道自己在外时,时常餐风宿水,如今能有片瓦遮身,已经是很好的了。荀捕头这才住了手,说道:“和你同来的那个沈爷,我原是安排他去城里的客栈暂住,或是去我家中,家里孩子多,但挤一挤还是能住的,待明日再去给他寻找住处。可他听说你在值房,便执意要在后角门柴草房里将就一宿,我怎么说也不听。要不你去劝一劝他,别让沈爷觉得我们怠慢了他。”

后角门的柴房尚且不如值房,只是离这里相当近,几步就到,飞练听罢,心道:“这个沈爷可是当今万岁的第三子,身份贵重,如今虽被贬为平民,仍是皇家的血脉、姓赵的子孙,又哪里是我能够劝得动的。”

她想到这里,心中却也禁不住颇为动容,只好说暂且随他去,待日后再慢慢与他说,趁着荀捕头在,就顺便问起了来宾楼的事。

荀捕头沏好一壶茶叶,倒了两杯,一杯给飞练,自己也拿了一杯慢慢地喝着,坐下说道:“飞练,现今你虽是替太子办差,可是在我眼里,你还是从前的那个飞练。我也不瞒你,以往新鲜鱼虾捕捞上岸,无法久存,只能就近售卖,获利甚少,因此并没有什么人愿意下海打渔。自从有了来宾楼之后,可将卖不完的水产制成咸鱼,沿运河送到汴京、郑州等地贩卖,官盐价贵,依朝廷定例,每五斤鱼衙门发给一斤盐用于腌鱼腌肉,所用官盐皆是官府按需配给的。尽管如此,也别小看了这一条小小的咸鱼,售价仍是极为昂贵,非富贵人家,轻易吃不起。而民多淡食,有的时候就会铤而走险,像今日这般,官府也不得不出手惩戒,以免刁民尝到甜头,坏了纲纪,那便不好收拾了。”

聂飞练等荀捕头坐好后方才坐下,心知情况确是如此,尽管也知道民生艰难,却也不好多说什么,反觉得自己在日中时太过毛躁了些,不如荀捕头那般稳重,见他杯中的茶已经空了,起身给他续了一杯,同时将心中的想法也一并说了出来:“捕头大人,依你这么说,来宾楼用来腌制鱼肉的盐皆从官中支出,那每一笔去项定然登记在册,可否将账册借我一观,我对此倒是很有些兴趣呢!”

荀捕头握着茶杯沉吟不语,乃至茶都渐渐凉了,聂飞练却不死心,又问道:“这其中是有什么难处吗?”

荀捕头哦了一声,啜了一口茶水,说道:“不,聂捕快哪里话来,并不为难,只是县衙一应往来账册,都在账房先生处。眼下天色已晚,他年纪大,恐怕早已歇息了,想要账册,最快也要等到明日,方才拿得到。”

荀捕头走后,聂飞练将他送了出来,正要回房,一瞥之间,却见不远处后角门的柴草房内隐隐地有烛光,一点微光,从上明下暗的红纸格子透出来,温暖人心。她低头犹豫片刻,便缓步来到柴房外,轻咳了两声。

“是谁?”房内烛光闪了一下,便熄灭了,从里面传出沈白的声音。

聂飞练才一咳嗽,就已经开始后悔了,但现下走也来不及,只好小声道:“是……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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